手札里虽然对大宁皇族后人的去向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光是说在南边建国,便已经缩小了很多范围。
只要有心去探查,花些时间,还能将范围再缩小一些。
很多人都在思考,首当其冲的,便有人想到了大祁王朝在数年之前开启的那场南征之战,当时看来,这场大战开启也极为合理,大祁王朝要和北边的大应王朝扳手腕,便首先得解决南陵的问题,在南边的几个小国,便是隐患。
所以才有那么一场南征之战。
但其中还有一个问题,有些令人费解。
那就是依着历史上的惯例,那数位小国国君被带到咸商城之后,应当是很快就要被大祁找各种理由将其杀害的,不管是赐下牵机药,还是说别的什么,总归都逃不出一个死字。
之前虽说是有些担心那些亡国旧民会发生暴乱,但实际上依着大祁的国力,和王朝数不清楚的修行者,别说是这些普通百姓暴乱,就算是一座强大宗门想要对大祁动手,也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大祁王朝是南陵最大的宗门,这并非是说着玩的。
可放在现在来看,有人便想着是不是当初大祁皇帝便已经知道其中的秘密,所以才留着那六位国君,想要找到那个大宁皇族后人。
有人想到这里,当即眼里便露出些无奈的情绪。
无奈的是,除去那六位国君之外,其余的皇族都已经被杀干净了,而且那六位国君,这个时候不在别处,而是在咸商城里。
这可不是普通地方。
那里可是住着那位大祁皇帝,谁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去将那六位国君劫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连东海那位,前些日子去了咸商城,不也没能做些什么?
连四海之主都没办法,其余的修行者,即便是金阙境,又能管什么用?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将那六位国君劫出来了,万一不是那几位又当如何?
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两本手札将打开帝陵的办法讲了个七七八八,但却没能讲清楚最后最重要的东西。
很多人都有些沮丧。
“好像……那被人撕掉了一页?!”
有人震惊开口,他一说话,即刻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修行者们重新把目光放在关于大宁皇族后人的那一页之后,发现下一页和前一页之间,果然有被人撕掉的痕迹。
虽然上一页的最后一句话算是总结,但不见得之后就没了内容。
然后很多人便看向了顾泯。
顾泯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有些动荡,之前在翻看手札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了这其中有一页缺失,当时他便觉得有些问题,也想过是不是六明和尚做的手脚,但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六明和尚为什么要这么做。
柢山没落多年,可以说没有朋友,也没有仇家。
六明和尚只是和柢山掌教常遗真人相识而已,如果说他早有密谋要陷害柢山,也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所以之后顾泯便再也没有往六明和尚那边想去,可是这被人撕掉一页已经是事实,这些人或许会借机发难,所以顾泯便一直在担忧。
这不愿意发生的事情,现在还是发生了。
毕竟世事不如愿。
顾泯看着这些大人物,知道自己怎么都要开口解释,但好像说再多都没什么作用,他只是说道:“六明大师将手札交给我的时候,便是这样。”
这是解释,有些无力。
“这可说不准,事关帝陵之事,你们柢山说不得便是想趁机东山再起。”
有人阴恻恻开口,那人知道顾泯的来历,言语不善。
“对对对,说不定六明大师已经被柢山害死了,这才将其重要的地方给遮挡,用来哄骗打发我们。”
看热闹不嫌事大,况且他们还真是想知道那缺失的一页里记载的是些什么。
顾泯皱了皱眉,看着说话那人问道:“如果柢山已经将六明大师杀害,何必还要来此处,既已杀了六明大师,将此秘密藏着,柢山一人知晓不是更好?”
“你……”那人没有想到,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顾泯这个少年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一时间竟然已经语塞。
在场很多人都在点头,顾泯说的话当然有理,若是柢山已经杀了六明和尚,拿到了手札,便是根本没有必要来这破庙,柢山将手札藏着,独自享有这个秘密,之后暗自去寻大宁皇族后人,然后用此打开帝陵,岂不是更好?
“柢山衰败已久,想来你们也没这么大的胆子,但要说你们没有些心思,就是说来,也无人相信。”有人冷笑开口,言语之中,挑衅意味十足。
若是换做一般的少年,站在这里,看着这么修行者,而且这些修行者里,绝大部分的境界都要比他更高,只怕早就是心神不稳了,可顾泯却只是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正想开口,脑海里便忽然轰的一声。
一道威力极大的气机,不知道何时,已经落到了他的脑海里。
那应该是一位强大的修行者,竟然是想要跳过这些无谓的询问,直接便探查顾泯的脑海。
想要以精神攻击,直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顾泯咬牙,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脑海里一片动荡,气府里的那棵剑树虽说迅速便做出了反应,数道气机从那里涌出,进入到了顾泯的脑海里,但无奈对方的境界太过强大,不能立即将其化解。
好在出手探查那人,也有所忌惮,不愿意别人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才没有全力施为,要不然顾泯此刻,只怕不被对方拿到想要的东西,也要落下个重伤。
顾泯咬着牙,感受着脑海里的气机相互纠缠,同时开始运转白寅诀。
白寅诀是他所学剑诀里,最具杀伐之气的剑诀,运转此诀,才有可能和对方抗衡。
顾泯大汗淋漓,整个人显得痛苦不已。
在场有人已经看出来了问题,但都按耐着性子,没有立即出手,因为谁都知道,只要顾泯到了最虚弱的时候,他们出手,想要得到那东西,便是轻而易举。
阿桑皱眉,也看出了问题,她眼睛微微眯起,杀意微生。
她即便只是个结发境的修行者,但真要出手的,可不管对方是不是金阙境的强者。
就在此时,六尘和尚忽然双手合十,低声呼了一句,“阿弥陀佛。”
佛经有无数真言,这些真言都有驱邪镇恶的功效,但万般真言都比不过这一句。
阿弥陀佛,是佛教根本。
一道佛光生起,然后瞬间消散。
顾泯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朝六尘和尚投去感激的目光。
六尘和尚平静说道:“诸位施主,都是修行多年的前辈,难不成真不要脸了,要对一个小辈出手。”
六尘和尚是六明和尚的师弟,又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金阙境修行者,他一开口,自然便让有许多人沉默。
他的身份特殊,又站在顾泯这边,这让好几位想要出手的修行者都打消了念头。
“大师慈悲,但不管怎么说,事情一定要说清楚。”有人开口,带着明显的敌意,“那关乎整个修行界,可不是一家之言。”
那本手札的确被人撕下去了一页,但在不在顾泯手中,想来很多人也有了判断,现在跳出来的,无非是抱着两个想法。
要么是抱着顾泯还有那一页的想法,要么就是单纯的针对柢山。
柢山沉寂了这么多年,可是却在最近这几年,隐隐有些再走到人前的迹象,这让许多剑宗都生出了担忧的心思,曾经柢山一宗独大,号令世间剑宗的景象,很多剑宗不愿意见到。
有些依附于剑庭的剑宗,则是纯粹在为剑庭考虑,当然,为剑庭考虑,换句话说,便是在为自己考虑。
顾泯说道:“说到最后,我还是先前的那句话。”
气氛有些古怪,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不管那一页在不在顾泯手里,也没有人会放任这个少年离去。
崇文楼的读书人叹息一声,就要离去,却被那个女子拉了拉衣袖,“王先生,再看看。”
王先生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那个少女的身份有些特殊,这种事情,他们当然可以迁就。
崇文楼的人没走,但是明月楼的修行者已经起身了。
他们没兴趣留在这里,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姜令身后的修行者靠近姜令,小声说道:“王爷,明月楼那群人,似乎是别有所图。”
姜令瞥了一眼,淡然开口,“这群人不是去柢山,还能去什么地方,没有人会蠢到相信这个少年敢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