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寻了座凉亭坐下,等到下人来上了一壶茶之后,薛潜给顾泯倒了杯茶水,看着热雾升腾,这才开门见山道:“顾掌教不是不想动薛家,实际上若不是碍于局势,顾掌教只怕会给薛家两个选择。”
薛潜看着顾泯,轻声道:“要么离开清水城,要么死。”
顾泯端起茶杯,平淡道:“薛道友言重了。”
薛潜笑了笑,自顾自说道:“顾掌教承认与否,其实都不重要,薛家自己知晓,对于薛家来说,和顾掌教这等天纵英才,自然是不可结仇的。”
顾泯喝了口茶,依旧不说话。
薛潜苦笑道:“顾掌教要是还如此一言不发,那薛某之后的话,真的都说不出来什么了。”
顾泯这才放下茶杯,平静道:“既然薛家有买卖要做,何不开诚布公?试探我的底线,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想来薛道友也很清楚了。”
顾泯是个什么样的人,薛潜当然很清楚,这个天骄榜榜首,不仅是当世最为了不起的年轻人,更是一座仙山的掌教,是在窥视天下,有着极大志向的大人物。
薛潜想了想,终于决定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燕北庭不知进退,所以死在顾掌教剑下,但薛家早就有脱离天青山之想,不过一直蛰伏,在等待时机罢了,顾掌教如今来到清水城中,薛家有所想法,可替寒山做些事情,这笔买卖,能让薛家真正在清水城立足,从今日起,成为独立的世家,而寒山也许能彻底接手清水城,将此处打造成为寒山屏障。”
薛潜盯着顾泯一字一句的说道:“顾掌教不止是只想要一座清水城,薛家也不会只是想要脱离天青山,所以今日只是开始,以后气象如何,也未能可知啊。”
顾泯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个薛家的长房长孙。
“寒山处境如何,想来薛道友理应有所了解吧。”
顾泯自顾自说道:“和天玄山之间,定然会有一战,那么大一座仙山,底蕴如何,想来薛道友也很清楚吧?寒山胜算如何?难道薛道友没有想过?”
薛潜没说话。
其实不提天玄山还好,一旦提及,事情便没有那么简单了,那座仙山虽然不是当世第一,但也是当世一流,宗门里强者辈出,哪里是如今的寒山能够比拟的。
眼见薛潜犹豫,顾泯笑道:“要做生意,也没那么简单,现在寒山要的朋友是真心朋友,不是吃过几顿饭,喝过几次酒的酒肉朋友。”
薛潜问道:“敢问顾掌教,对于天玄山,当真没有半点把握?”
顾泯笑道:“如今没有。”
薛潜一顿,然后笑了起来,轻声道:“没想到顾掌教还如此自信。”
顾泯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笑眯眯道:“寒山如今虽然风雨飘摇,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登上寒山这条破船的,当然了,做人做事,也要有魄力,若是今日能够狠心,说不定真能赌出一个璀璨明天。不过如何选址啊,在薛道友身上,今日不过闲聊,但不管如何,我都要在这里告诉道友一件事,那就是清水城之事,现如今薛家也不要在明里暗里出手了,若是被我知晓了,说不定之前薛道友说的事情,也会发生。”
之前烂柯山一事,便是前车之鉴。
寒山虽小,但也不怕任何人惹事。
薛潜拱手,说道:“顾掌教比在下想的更好,这般年纪,便有这魄力和城府手段,薛某绝对相信要不了多久,寒山便会成为当世一流宗门。”
顾泯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忽然手指一碰茶杯,这方白玉茶杯瞬间碎裂,碎片朝着远处激射而去,带着浓郁剑气,划过那边大树上蹲守已久的修行者脖子,鲜血洒落,带着他的性命。
薛潜一怔,随即钦佩道:“顾掌教如此修为,实在是让人佩服,这人什么时候潜入此地的,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顾泯看着桌上的一滩茶水,感慨道:“千秋之下,能在我四周百丈内不被我发现的,只怕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复而,顾泯转头看着薛潜说道:“薛道友的想法,其实藏在心底是没什么关系的,真要说,也要好好思量,毕竟现在清水城里,许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薛家。”
薛潜点头,很快让人去查看那个已经死去的修行者,很快认出那位风亭境的修行者的身份,毕竟在清水城里,风亭境的修行者,是真正的宝贝,每个势力,能有那么一两个,都了不起了。
不过更让薛潜震惊的是,既然这藏在暗处的修行者竟然是一个风亭境修行者,为何同为风亭境的顾泯,就能找到他的踪迹,并且一剑斩了?
同为风亭境,按理来说,决计不会差距到如此地步了吧?
薛潜转头,正要开口,却看到顾泯微笑摇头。
“有些话,不着急说,薛道友有些事情,也要再好好想想,在这个时候做得决定,不见得是好决定。”
说完这番话,顾泯笑道:“和和气气的在这边说了些话,估摸着也有人要以为我好欺负了,所以今天接下来,我不准备再笑着和人说话了。”
薛潜神情凛然,“顾掌教准备再一次大开杀戒?”
顾泯看向天边,笑道:“杀人其实我不提倡,不过很多时候,的确又只有杀人,效果最好,也最快。”
话音未落,顾泯化作剑光,在天际划过,最后落在某座庭院里。
轰然一声巨响。
那庭院之中,众人都赶到此处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不过众人脸色,都难看无比。
紧接着,是一具尸体,从天而降。
砸碎一大片青石。
那个一袭白袍的年轻人站在那具尸体旁边,以手持剑。
剑气激荡,剑意冲天而起,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