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受很快便离开了青云城,但却没能走出去太远。
一道剑意便突兀落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浑身汗毛瞬间炸起,这位老剑仙,在此时此刻,脸色十分难看。
他从高处落下,走到了一条偏僻小巷里,有个白袍年轻人从小巷里走了出来,看着姜受,年轻人说道:“出剑。”
话音落下,他的剑已经出鞘,一道剑气涌出,一道道剑意疯狂而出。
姜受没有犹豫,刹那间便将自己背后的长剑出鞘,一上来便是生平最强的一剑。
只是两剑瞬间相交,他没有感受到对方那强大的剑意,只是感受到对方居然在出剑的时候,剑气并不锋利。
姜受脸色微变,再出一剑,抵住对方,这才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袍年轻人没有搭话,只是不断出剑。
姜受很快发现,对方的剑虽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猛烈,但却一点都不差,好似每一剑,都是刚刚让他接下,却无法伤到对方。
他也是行走多年的修行者了,哪里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出剑杀人是假,实际上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剑道。
姜受想到此处,脸色微变,却又没什么办法,要是此刻自己收剑,说不定对方就会直接一剑将他杀死。
可若是不收剑,自己的剑道,只怕很快便要被对方摸清楚。
就在他考虑的当口,那边的年轻人已经收剑,笑道:“差不多了。”
此刻,姜受面如死灰。
果然,接下来他便看到了璀璨的一剑。
他在看到那一剑的同时,便已经明白,这不是寻常的一剑,这或许是自己此生看到的最后一剑了。
他的脸色难看得很。
他的脑海里想了无数种办法,却发现没有一种办法能够躲过眼前这一剑。
不管是哪一种推算,他都会死在这一柄剑的剑下。
但他最后还是出剑了。
既然要死,也得出剑。
不过结果寻常。
他还是倒了下去。
那边的白袍年轻人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不多时,有修行者路过这里,看到了他的尸体,于是一声惊呼响起!
宁云和宁远又来了。
看着姜受的尸体,看着那上面如出一辙的剑伤,宁远有些后怕,轻声道:“他杀人不挑人,完全是随机出手吗?”
宁云苦笑道:“不清楚,但这样的剑修要是想要杀了我们,看起来没有什么难的,不过还可以确定一点,梁照并不是凶手。”
宁远说道:“他会不会知道什么?”
宁云摇了摇头,没说话。
……
……
梁照没让人去关门,因为他知道,那个白袍年轻人,马上便要来了。
陈默也走了出来,两人在屋檐下等着那个年轻人。
“说起来,我一直想要看看在你记忆里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梁照讲过很多故事,故事里那个和自己对立的年轻人,自然就是顾泯。
陈默听了很多次,自然便想要知道那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生得很好看,你做好准备。”
梁照说了这么一句话,于是便开始煮茶。
陈默心想,他即便生得好看,又需要做什么准备?
但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确需要做些准备。
那个年轻人走进来了。
他在一片晚霞中,走了进来,一身白袍,加上那张几乎无法用别人来比较的脸,让陈默一时间都有些恍惚失神。
顾泯自顾自的走了过来,就在梁照旁边坐下。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那茶壶。
梁照也没说话。
两个人一黑一白,再次相逢,就这么对坐。
陈默看着顾泯,又看着梁照,沉默了很久。
顾泯忽然讲起那些故事,就是梁照之后,他变成怪物的故事,“一切都做完之后,我在那里煮了很多年的茶。”
梁照摇头道:“这便是你的选择,值得?”
他说的当然是顾泯为了整个世间,然后整个世间却这么对他的事情。
顾泯说道:“他们不是南楚的百姓,无法对我那般崇敬,但这没什么关系,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选。”
梁照笑了笑,提起茶壶给顾泯倒了一杯茶。
顾泯说道:“你当初的选择,我能理解。”
梁照当初背叛了那个世界,来到这里,已经让上阳山都抬不起头来了,想来没有任何人会对梁照说出这句话,什么能够理解这样的话,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顾泯可以,如果站在梁照自己的角度,依着梁照的性格来选,顾泯知道,他没错。
他为了自己,自然可以如此抉择。
顾泯说道:“只是我依旧要问你些事情,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在这里把你杀了。”
“你要在这里杀我?”梁照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如今不是当初,现在两人都是归一境,再也没有境界之差,梁照不认为自己会被顾泯差。
顾泯看着他,说道:“要不然来试试?”
梁照没说话,只是沉默握住云笈。
剑已经在手中,随时都可以出剑。
顾泯也握住了烛游。
云笈不是什么绝对的神兵,只是当年剑庭里那么多仙剑的其中一柄,烛游却是柢山至宝,从剑来看,两人本来就不同。
陈默看着这两个年轻人,朝着远处走去。
两人若是真要比剑,那么一定不是一桩小事。
片刻后,梁照又松开了剑柄,那些汹涌的剑气此刻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面。
很是平静。
“如今倒不像是杀人的好时节。”
梁照喝了口茶,很平静道:“我和你之间的争斗,已经不止在剑上了。”
顾泯挑了挑眉,他当然也知晓。
他松开烛游,烛游便有些委屈的颤鸣了一声。
顾泯说道:“你想赢我,我却不知道你怎么才能赢我。”
这是自信的说法,但理所应当,顾泯这样的人,本来就该自信,他又不是寻常的年轻人。
梁照说道:“会有一天有答案的。”
顾泯说道:“那就等到了天君,再一战。”
梁照点头,算是同意。
于是顾泯便开始问问题。
梁照来到这里,要早很多,知道的事情也很多。
梁照缓缓回答那些问题。
其实当他开口的时候,顾泯就知道,梁照这样的人,说他叛变,也根本说不上,他只是一心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离开也好归来也好,在他看来都没有什么荣光和委屈的意思,只有愿意和不愿意。
他愿意离开,于是他便离开,他不愿意离开,他即便被所有人唾骂,他都不会离开。
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在意什么。
顾泯看着沸腾的茶水问道:“那些天君到底有多少?”
梁照只是看着陈默。
陈默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竟然没有说话。
顾泯换了个问题问道:“你在做什么事情?”
梁照也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泯笑了笑,好似早就该想到是这个样子的结果,如果自己想要知道的梁照都告诉他的话,那梁照就不是梁照了。
顾泯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从怀里拿出一小袋桂花,笑道:“这是祀山的桂花,泡茶很不错,试试。”
说完这句话,他就站了起来,然后离开了。
梁照看了很一会儿,才把那铁壶里的茶叶都倒出去,然后装了新的水,用桂花来煮。
陈默坐在之前顾泯坐着的位子,说道:“我有些云里雾里的,不太明白。”
梁照说道:“他本身便是这样的人,你看不懂他,那是自然的事情,你若是把他看懂了,反倒是不寻常。”
陈默没说话,心想我也没把你看懂,这怎么说的?
梁照没说话,微笑起来,看着有些古怪。
陈默问道:“你们这样的人,到底在图什么?”
梁照说道:“他想的是如何去解决麻烦,他活得很累,我做的,无非是赢他一次,说起来我也累,但我们终究是不同的。”
陈默笑了笑,没说话了。
他来传道,要将这个世界改变,看着很了不起,但只有梁照自己知道,他来做这些事情,不是因为他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因为他有一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