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魁死了,一位准君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那雨夜小巷里,紧接着宁云和宁远也死了。
两个年轻人,两个宁天君的后人,就这么死了。
尤其是宁云,甚至还是宁天君的嫡系后人。
据说是宁天君都很看好的后人,可还是死了。
其实就在那一刻,宁天君便知道了,毕竟他留下过一道印记在宁云的身上,但实际上也不是多重要的印记,如果真的重要,只怕那道印记会无比强大,而不是被顾泯简单一剑斩开。
天上的城有许多,但宁城只有一座,宁天君也只有一位。
在那口青铜大钟响起的时候,就在不远处负责看守青铜大钟的中年男人便看向身侧的两个年轻人,皱眉道:“去香火房!”
香火房位于宁城那座祖殿之前不远处,穿过两条长廊,便可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密密麻麻的灯笼,挂在屋檐下,里面点着灯。
每一盏灯笼上面便都有一个名字。
每一盏灯笼都代表着一个宁氏子弟。
在最高处,自然是宁天君的那一盏。
宁氏一族,修行得有秘法,和这香火房里的灯笼相关,若是人死,便灯灭。
之前那口青铜大钟的名字名为丧钟,也是一件法器,和宁氏子弟息息相关,有宁氏的子弟死去,才会不撞而响,而中年男人急冲冲赶赴这边香火房,也是想要知道是哪一位宁氏子弟死在外面了。
满屋都是点亮的大红灯笼,那两盏黯淡的灯笼很容易便被看到了。
中年男人走过去,仰头一看,便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宁云宁远。
中年男人脸色微变。
跟着他身侧的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各自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他们很清楚那两人这些日子在追查那之前杀钟夜和杀钟天魁的真凶,却没想到,没有找出真相,却连他们两人也都遭逢大难。
“老祖宗还有多久出关?”中年男人面色阴沉,虽然知晓这桩事情事关重大,但同样知道老祖宗宁天君闭关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两个年轻人苦笑道:“这等事情,只怕是没人知晓,如今虽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怎么都不该去通报的。”
中年男人面色微缓,问道:“那之前查出了什么?”
两个年轻人还是苦笑。
钟夜死了之后,他们便开始查那个人,后来有了些结果,却只有那位准君大人钟天魁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可惜他并没有告诉旁人,而是自己孤身一人便去找了凶手,结果显然已经明朗了,他死了。
死了,自然线索也就断了。
“想来钟准君也没想到那人会那么强大,所以才事先没有做任何准备。这才这么死去了。”
两个年轻人中的其中一个轻声道:“线索断了,可这样的剑修,不该活着。”
中年男人沉默着。
两个年轻人也不说话了。
于是所有人都沉默着。
中年男人说道:“老祖宗如何想?”
宁天君在闭关,没人知道他怎么想。
有个年轻人说道:“老祖宗自然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名声受辱。”
在自己的疆域里,有自己的后人死去,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天君来说,都算不上是什么好的事情。
只是天君真的会在意这样的事情吗?
他们的脑子里,只怕只是看着天,却不会看着人间发生了什么。
但天君的后人在意。
这样的事情,让他们很难受。
中年男人离开了香火房,带走了两盏灯笼。
……
……
两盏再也不会亮起来的灯笼,摆在了一方青玉案上。
坐在案后的男人生着一张很寻常的脸,正在把玩手中的一个小金龟。
中年男人坐在他对面,欲言又止。
“钟天魁那个蠢货都死了,我去,能活着回来吗?”
男人放下手中的小金龟,看向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平静问道:“天君大人如何想?”
中年男人说道:“灵君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叫做灵君的男人看着他,眼神里的情绪,不言而喻。
当然是真话,也只能是真话。
“老祖宗只怕就算是闭关而出,也不会太在意这样的事情,毕竟老祖宗看得是长生,况且我相信,此刻老祖宗已经知道了,他什么都没做,自然便是不在意。”中年男人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有些特别的情绪。
灵君点点头,“倒也如此。”
他转而问道:“既然这般,做些什么,不会惹恼天君大人?”
“老祖宗既然不在意这种事情,我们做些什么事情,他又怎么会在意?”中年男人敲了敲青玉案,认真道:“可我们这些人,不能不上心。”
灵君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便沉默着。
那两盏灯笼很晦暗。
像极了此刻的情绪。
“可我怎么知晓是谁?”
灵君重新拿起那个金龟,却不曾想,它竟然活了过来,小小的脑袋在四处扭动,看起来很有意思。
灵君将它放在案上,它开始在上面缓缓的爬着,很慢,但的确在爬。
中年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老祖宗虽然在闭关,但灵君想要的那东西,我们也可给予灵君,至于如何找到他,想来也是难不住灵君的。”
对于准君来说,很多事情都不是事情。
灵君眼睛里有了些神采,他伸出一根雪白手指,按住那个在缓缓爬动的小金龟。
“既然如此,我便去找找他,看看他到底生了几个脑袋。”
看着小金龟,灵君的眼里,也迸发出了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