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检查结果是有点贫血,天气热再加上剧烈运动,一不小心就晕倒了。
桑白醒来脸已经被擦干净,医生在旁边写着单子不忘看她一眼。
“早上没吃早餐吧。”
“吃了几口。”桑白头还有点晕,捂着额答。
“小姑娘平时多吃点,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赵纪宁这才看向她发现,这段时间她瘦得离谱,校服挂在身上都显得空荡。
他本能蹙眉,“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有吗?”桑白看看自己袖子底下细瘦的手腕,随口回,“瘦点不好吗。”
“随你。”赵纪宁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没什么事待会你自己回去。”
“噢。”桑白应了声,反应过来,“你送我过来的?”
那些模模糊糊的片段不是她的幻觉。
是他背自己过来的。
“顺手。”赵纪宁语气高冷,表情很酷。下一秒,校医毫不留情戳破。
“是啊,这个小男孩背着你冲进来的时候急得不行,差点把我门给踢坏了。”
“.........”
桑白扭头静静看着赵纪宁,他眉一皱,“谁是小男孩?”
校医无语,他年近四十,两人在他面前就是小孩子。
“我走了。”赵纪宁又恢复了酷哥的形象,转身走掉。校医和桑白默默对视,须臾,他开口:“你休息好了也可以回去了。”
桑白回到班里受到了热情关怀,舒菲菲她们几个围在她座位前嘘寒问暖,桑白说没什么大碍,基本把医生原话复述了一遍。
面前一张张面孔放下心来,又很快,换成另一幅八卦模样。
“你知道是赵纪宁背你去医务室的吗?”
“他冲出来的时候吓我们一跳,体育老师都没反应过来,你就被他背到背上了。”
“真是没想到,我上辈子磕的cp竟然发糖了。”
“.........”
中途课间,桑白打水时顺便去了趟洗手间。
水声哗啦啦,她在洗手台前冲洗着双手,不经意抬头,面前镜子里映出了她的脸。
桑白看了眼正准备收回视线,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她凑近,伸手在鼻子下摸了摸。
那里......似乎有淡淡血迹。
-
学校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桑白望着前头赵纪宁的身影,背着书包努力追赶。
“赵小宁!”她大声叫着他名字,前面的人没有反应,桑白脚下快跑了两步,一只手用力拽住了他衣角,弯下腰捂着胸口直喘气。
“我在叫你呢。”
“什么事?”他稍稍顿住了脚步,垂下眼皮盯她。
“我上次晕倒不是你送我去的医务室吗?”桑白松开手,边说边打开书包,从里面摸出一个便当盒。
“我妈听说了一定要感谢你,所以给你做了她拿手的三明治......”
“不必。”赵纪宁一听,立马拒绝,板着脸离开。
“哎――我带都带来了。”桑白露出焦急,立刻伸手重新拽住他衣角,死死拉住不放手。
“松开。”赵纪宁侧过头呵斥,桑白不依不饶,“你把东西收了我就松开。”
她自言自语嘟囔,“从前又不是没吃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纪宁脸色骤然一变,失去耐心,直接伸手重重一拂,推开她把自己衣服拽出来。
“我警告你......”他话音还未落,只见面前的人突然双眼一闭,就这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乐白?!”
第二次晕倒,桑白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忽略了。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乏力食欲下降精神大大不如从前,她心再大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检查报告出来,医生面试凝重叫她去办公室,赵纪宁一直在旁边没走,桑白经过他时两人对视一眼,她朝他弯起嘴角笑了下。
少年很快撇开眼。
“你家长在哪里?”办公桌后的医生严肃询问。桑白顿了顿,镇静开口:“我爸妈今天有事抽不开身,有什么结果你先和我说吧。”
桑白从医生处出来,回病房径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赵纪宁站在那看她忙活,习惯性皱起眉头。
“医生说了什么?”
“没什么。”桑白停住动作转头看他,微挑眉,故意问。
“怎么,担心我啊?”
“我刚才在你出去那段时间上网查了下。”本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轻易跳脚,谁知道,赵纪宁却无动于衷,冷静阐述。
“体重下降,流鼻血,经常性晕倒...这很大概率符合白血病的症状。”
桑白内心一惊,没想到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猜了出来。
她还是保持镇定,“你咒我呢。”
赵纪宁定定同她对视,许久,在她都快要演不下去时,他轻飘飘移开视线,“不是最好。”
.........
“白血病是一类造血干细胞恶性克隆性疾病...临床可见不同程度的贫血、出血、感染发热以及肝、脾、淋巴结肿大和骨骼疼痛...”
“这类病分为急性和慢性,每个人情况不同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应...我建议你是尽早采取治疗...”
回去路上,桑白有气无力,小小的肩膀快要被背上书包压垮,她从来没觉得书包这么重过。
“系统,你说为什么我就是如此的命途多舛,还是说,这就是每个穿书者命定的结局。”
“可能是违反规则的代价。”系统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似乎在思考今天这个突发状况,桑白想了半天,重重叹气。
“算了,反正我只是一个过客,生命长短也并没有太大区别。”她握了握拳。
“不过任务进度得加快了,我怕来不及。”
这天过后,桑白开始频繁的发热发烧,皮肤上出现莫名其妙的青紫痕迹,伤口很难自行恢复,凝血功能好像消失了。
她身体持续下降,走几步路就喘,脸色永远苍白,容易犯困疲惫。
有同学察觉到不对,尤其是舒菲菲她们,担忧询问,桑白只说最近有点休息不好。大部分时候,她都竭力表现得和常人一样,尤其是在家里,更不敢让乐爸乐妈看出一点异样。
这件事情似乎只有赵纪宁发觉了。
有天桑白趴在洗手台上吐的时候恰好他路过,她一转过头,就看到身后赵纪宁静静注视着她的脸。
桑白嘴唇惨白,捧了窝水漱口,再擦干面上的水珠。
她手撑着洗手台边缘转过身,面对着他。
“你得了什么病。”男生语气肯定,毋庸置疑。桑白眨眨眼,轻歪了下头,两边头发散落下来遮在颊边,瘦成巴掌大的脸越发可怜。她唇边还沾着几缕打湿的发丝。
“绝症。”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丝俏皮,丝毫没有绝症之人该有的表现。赵纪宁顿了下,才再度发问,“那你怎么还在这里,此时不应该在医院接受治疗吗。”
“既然是绝症,那肯定是治不好的。”她口吻洒脱又漫不经心,“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价值。”
“那你现在的价值是什么?”
“是你吧。”
桑白的三个字落地,周遭安静了一瞬。水龙头在滴答滴答,一滴水缓慢坠落,砸在白色瓷砖上。
赵纪宁目光和她相接,几秒后,他转身离开。
-
公交车晃晃悠悠,明明只有几站的路硬是被它绕成了十几站的漫长时间,放学的点碰撞上下班时间,四处都是高峰期,拥挤的十字路口,车子一声急刹停下,乘客身体纷纷向前倾。
桑白也控制不住往前撞,被身旁的人一把拉回,赵纪宁满脸不耐,抓着她衣袖又很快松开。
后排的双人蓝色座椅,身前是黄色横杆,赵纪宁坐在靠窗边,两人并排着。
“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身体被大力往后一扯,桑白重重撞到靠椅,塑料坚硬,她忍不住抱怨,“我都快死了。”
“不要老把这个字挂在嘴边。”赵纪宁不豫反驳她,桑白“噢”了声,转移换题。
“你怎么今天坐公交回家了。”虽然学校离他家有将近半小时的路程,可是赵纪宁从来都是走路回家的。
“你又跟着我干什么。”赵纪宁问,眼眸却淡淡看向窗外,丝毫不关心答案的样子。
桑白想了下,恍然大悟,“哦~”她拉长声音,“所以你是怕我走路才特意坐车的啊。”
“赵小宁,你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小男孩呢。”
“我不小了!”他总是轻而易举被她调起情绪,扭头气势汹汹瞪她,“我比你大很多,乐白。”
“按理说你该叫我声哥哥。”
“哥哥。”
“.........”男生哑然了。原本他只是想在年龄上压过她,根本没想过桑白会这么听话叫他哥哥,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
赵纪宁抿抿唇,再度转头望向窗外。
“哥哥,我们今晚吃什么?”桑白用那双圆圆的小鹿眼望着他,神情无辜,语气天真又软甜,赵纪宁耳尖罕见泛上了一抹红。
他粗声粗气的,“我又不是你妈,你爱吃什么吃什么。”
“你愿意我也是没意见的。”桑白单纯眨眼,作势张唇,那个“妈”字即将脱口而出。
“闭嘴!”赵纪宁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恶狠狠盯着她,眼神警告。
公交车行驶在路上,他骤地靠过来,两人忽然离得极近,耳边寂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轻缓的呼吸声。桑白睁着眼,几乎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面前的少年瞪大眼,黑眸因为怒气晕染得过分清亮,双眼皮褶皱分明,在眼尾拉出了秀丽的弧度。
桑白才发现这个小崽子竟然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
两人双双有片刻失神,赵纪宁率先松开手,声音低低,似咬牙切齿。
“你给我安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