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映雪站在山道上,笑眯眯的看着李扶摇,“你虽然竭力掩盖自己的那股剑气,可你灵府里既然剑气充盈,又难免不会显露出来一些,你这个年纪就已经迈过了剑气境的门槛,怎么看都前途无量,不过一个剑士,往一座正统的儒教书院跑,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哦。”
李扶摇没急着说话,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从衣衫里面把腰间那枚象征着自己刑部供奉的玉佩给拿出来,随手扔给宁映雪,平静道:“我的身份,一点都不假,若是有疑惑,尽管传讯洛阳城,我可以等你们核实清楚,我此次上山,不过是想看看这仙岩书院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至于其他的,并无想法。”
宁映雪把那块玉佩放在眼前仔细看了几眼,很快便还给李扶摇,她摇摇头,“仙岩书院和洛阳城之间的那点交情,倒是还容得下你的剑士身份,不过依着你的这个身份,要是傻乎乎跑到其他的书院去,说不得就是被拘押起来的下场,不过在小崖山,你尽管放宽心,没人难为你,就算是有人要难为你,也得看看老祖答不答应。”
李扶摇接过玉佩,刚要说话,宁映雪便又递过来一张青色符箓,李扶摇一样接过来之后,她才轻声开口,“放在腰间,可让你身上外泄剑气尽数藏于符箓当中,除去春秋境界的修士,无人再看得清你的底细,虽说仙岩书院对你的身份不会在意,但毕竟是儒教书院,太过招摇并无好处,这张符箓便算是赠与你了,下山的时候也不必归还,随便说一句,这张符箓能够吸收剑气的数量不少,若是有一日,这张符箓吸收的剑气够多了,你又遇到了什么麻烦,把符箓扯碎,里面的剑气会帮上大忙,不过这天越晚越好。当然,在你跻身朝暮境之后,这张符箓也就没用了。”
宁映雪瞥了一眼李扶摇,疑惑道:“书上说的剑士,都是腰间悬一剑,为何你偏偏背后背着一方剑匣,你不止一柄剑?”
李扶摇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我想起去那座藏书阁看看。”
宁映雪盯着李扶摇看了好几眼,神色古怪,最后嘟囔道:“你一个剑士,看啥子书?这些书难不成比我要好看些?”
不过声音极低,李扶摇没有听清。
抬头再看了李扶摇一眼之后,宁映雪便默不作声的领着李扶摇往那座号称是读完满阁里的书便能成为下一任书院院长的藏书阁去。
往那座藏书阁去的时候,因为闲云峰的那位老祖讲学已经落下帷幕,因此这边山道上便多了许多人,都是书院读书人,跟着宁映雪往藏书阁那边走,路遇一些读书人,看到宁映雪之后,大多都在山道两边站定,等到宁映雪走近之后,才郑重行礼,最开始的时候李扶摇不以为意,可越往前走,见到行礼的人越多,而且行礼的人之中,并非都是些年轻读书人,还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儒士也是如此,这让李扶摇越发心底疑虑重重,等走出几步,来到一处僻静的山道的时候,宁映雪才随口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他们都要对我行礼?”
李扶摇低头看了看腰间,才点头说道:“你能随手拿出一张符箓,又有这么多人对你行礼,肯定身份不低,应该不只是刘先生的师姐那么简单。”
宁映雪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笑道:“还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的身份,也就是个普通读书人,可刘梅远一个辈分,比他先上山,不过之所以让他们给我行礼,也就是我之前和老祖打了个赌。”
李扶摇下意识开口问道:“打的什么赌?”
宁映雪一点都没藏着掖着,直白说道:“几年前的一天,山下有个绿衣人上山讨教学问,问题倒也简单,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绿衣人问一年有几季,老祖一眼就看出那绿衣人是个蚂蚱成精,于是便直截了当的说是一年只有三季,毕竟这蚂蚱也就能活上三季而已,我当时就在一旁,反倒是说了一年有四季。老祖便笑着问我,是为什么,当时我玩心大起,说是我要能说服老祖,那之后山上所有人见过便须行礼,老祖也不例外。老祖答应过后,你猜我是怎么说的?”
李扶摇想了想,认真开口说道:“蚂蚱固然只能活三季,可那人既然成了精,便自然能够多活好些年,自然能够看到一年四季的光景。那位老祖是想着他是蚂蚱,所以有三季之说,可忘了他成精之后便能活得长久,能够得见一年四季。”
宁映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满意点头,哈哈大笑,“你这家伙还真是聪明。”
李扶摇一笑置之。
宁映雪继续说道:“若是如此,大家就算是想对我行礼,心底难免也不服,于是我又做了一件事情,这才让他们都彻底心甘情愿了。”
李扶摇一头雾水。
宁映雪领着他来到那座藏书阁前,在一旁的空地站立片刻,她才娓娓道来,“为了让他们都心甘情愿的给我行礼,我之后又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跑到这藏书阁里,花了十年时间,把这些书都读了一遍。”
李扶摇呆立在当场。
之前那位陈慕渊怎么说的,他现如今都还记得很清楚。
他说读完这里面的书就能成为书院院长,可又说没人读完过。
看眼前这个女子说她读完过。
宁映雪似乎知道李扶摇会这个样子,她自顾自说道:“我知道啊,陈慕渊那傻子肯定说没人读完过这藏书阁里的书了,可那傻子总不会连这玩意都认不得了?”
说着这话,宁映雪把腰间的一块木牌取下来,就这么在李扶摇眼前摇晃。
摇摇晃晃之间,李扶摇倒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这木牌上刻着院长两个大字。
这一下,他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一直觉得,那位仙岩书院的老祖便该是现如今的院长,可没有想到另外其人,而且这一位院长还是个女子。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女院长,一点院长的样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