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赶了七日的路,通儿着实有些吃不消。 这几日他们都宿在沿路驿站, 条件有限,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 为了尽早抵达匡北,许安随和通儿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 清晨四更天便出发,夜阑至深时抵达驿站, 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到了驿站随便啃几口光饼,合着衣衫倒头便就睡了。 七八日下来,二人早已没了来时的风采,不能说蓬头垢面,也活脱脱的瘦了一大圈。 越往北气候越干燥寒冷, 呼啸的寒风如凶残的暴君,专门惩治那些嘴硬,不屈服,惯喜欢顶风而上的人。 “我不行了,” 通儿无力的摆手。 贵公子般的脸庞如今镀上了一层铜色,褪去了稚嫩,倒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通儿抱怨道, “我们是赶路,不是赶去投胎。 再说了你早到一天和晚到一天又不会影响战局, 待会到墨城,我可说什么都要大吃特吃一顿, 今晚定要美美的睡上一觉, 否则还没上战场呢,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马背上了。” 墨城的城门就在前方不远处,夜幕微临,灯火阑珊依稀可见。 许安随长舒了一口气,她也着实累坏了,腰不是腰,腿不是腿,全身上下散架子一般稍稍一动关节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细细想来她和通儿已经彻夜奔袭了八千里, 她忍不住回身望去,京都早已杳无踪影,延绵不断的山脉相阻,恍若隔世烟火,身后一应人事,好似过眼云烟。 “好,依你。” 许安随一夹马肚子,话不多说奔着墨城的城门而去。 越发临近匡北,通儿便发现许安随越寡言。 也是, 通儿一想, 她父亲,兄嫂,侄子侄女一大家子都死在匡北,这地方对于她来说是噩梦,踏上这片土地难免让人伤怀。 “哎,你等等我啊,”通儿紧追其后的嚷道, “我这屁股都要开花了,咱慢着点就不行嘛?” 北部城镇不似京都腹地那般密集繁华。 城与城之间往往距离都较远,消息传递缓慢且闭塞, 不同城镇之间经济互通滞后,主打个自力更生互不沟通,颇有一股子天高皇帝远,占山既为王的感觉。 墨城是一个边陲城镇,出了此城就算真正踏上匡北的土地。 北方的夜来得要早,黑得要深。 且由于天气寒冷而鲜少有百姓在太阳落山之后继续在外逗留。 许安随和通儿缓步踏马而行, 临近城门口时被守城卫兵拦住好一番盘查。 大体上问的无外乎哪里来,到哪里去,留多久,何时去。 只是那卫兵的眼神过于犀利,好似许安随和通儿是通缉犯一样,折腾了好半会才将二人放入城内。 通儿最会胡扯,一通胡编乱造听得对方一愣愣的竟全然没听出破绽。 二人入城之后,一路从城门口随着熙攘的过往行人来到了城中主街。 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华灯璀璨, 就连临街商铺的招牌旗幡都显得异常沉闷, 包括建筑在内到处都是沧桑的土黄色,让人觉得压抑,毫无生机可言。 一阵寒风扫起地面尘土,行人被驱赶着加快了脚步, 通儿尝试拦个人问问路,接连拦了几个都没人愿意搭他的话。 “他们怎么这种眼神看我们啊?” 通儿对几个老百姓不似友善的目光很是不满, “我就不信了。” 通儿不气馁,继续寻人问路, “哎,大伯,跟你打听个事儿, 这里哪家客栈住宿条件最好,菜肴最美味,贵点没事,但一定要舒服。” 通儿牵着马拦住了一位身旁经过的挑担老汉。 那老汉面色黢黑,粗糙如腊,一看便是饱经了风霜摧残,横竖看也不像是懂得享乐的架势。 老汉被拦住了去路,很是不悦,又被称为大伯更是连翻白眼。 老汉将扁担连同筐篮哐当一声钝在地上,他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通儿的鼻子一脸恼怒的骂道, “你这人嘴长得怎么这么歹毒,不会说话就别说,长得挺好多余长了一张烂嘴。” …… “我……” 通儿对突如其来的贬损毫无招架之力,他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干嘎巴嘴半天竟破天荒的回不上嘴来。 “我我我我我,我什么我,你多大啊管我叫大伯, 老朽不才昨日刚满十九岁, 你若这么愿意装小认亲,怎么不干脆管我叫爷爷, 我虽还未成亲,但不介意多你这么个孙子, 来叫声爷爷听听,叫舒服了我就告诉你。” …… “你大爷的!”通儿急了,几乎挥起了拳头。 许安随见状连忙上前阻拦,眼下不是闹事的时候,抓紧休息,蓄力赶路才是重点。 “对不起小哥,是我们有眼无珠唐突冒昧了。” 许安随拱手赔礼, “小哥少年老成,卓尔不群,是我等孤陋寡闻识人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