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朱砂看清究竟是什么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一开始她认为那张苍白得不像样的脸只是因为佩戴了面具的缘故，但很快便发现并非如此。 是真正的人脸！ 老妇人的皮肤兼具年轻少女与高龄老人的部分特点，混杂在一块产生一种迷乱。 最令朱砂感到震惊的还是她黑色瞳仁极小的白眼，像极了某种动物的眼睛。 额头中央的单蛇眼标记以及大衣上的诡异符号表明，来者的身份并不简单，她努力的在脑海里回忆，却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 老妇人先是转动脖子环顾阁楼里的环境，接着才继续走动起来，丝毫没把阁楼里的另一个人：朱砂，放在眼里。 她的嘴里吐出一些字眼，是喃喃自语，像一位高级鉴赏家在评鉴。 “你是哪位？不能随便进来这里！”朱砂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噬魂魔壶。 老妇人不紧不慢的挨个看完阁楼内部的布置，右手置于圆桌桌面。 “哒哒哒，哒哒哒……” 随着一连串儿指甲击打在木制桌面的声音响起，老妇人这才回过头打量起朱砂来。 “有点意思——你就是那女人请来打理这里的帮手？真嫩呐。” 说着，她就要把自己布满褶皱的干瘦指尖伸过去，托住朱砂光洁的下巴，但是被朱砂一挥手打开了。 老妇人自讨了个没趣。 她又从鼻腔里头哼出一声，没有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 “请你离开这里！” 朱砂加重了语气，显然非常不喜欢老妇人的行径。 “……请我？呵呵，姑娘你请得动吗？” 大衣的一侧肩部隆起的管状形态忽然开始呼吸，蠕动。 半个盾圆的蛇头漏了出来，交叉的信子在躁动不安的空气中吐出、回收、吐出、回收…… 冷血动物的气息逐渐蔓延。 “三天，”老妇人举起一只手朝朱砂比划了三个手指，“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关了书屋，三天以后，我呀再来。如果你们仍旧开着，没关系，我焦老太太帮你们关。” 她说话的时候情绪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就像是在念早已准备好的演讲稿，语气一直保持冷冰冰的状态，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块。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丫头。你好好记着，等你老板回来，转告她，要是她还不甘心，就让她自己来黑猫酒吧找我。” 焦老太太又被自己的下属称呼为：奶奶，一般只会呆在黑猫酒吧吧台后边的一个包厢里，和自己大衣里头的“宝贝”相处，不会轻易自己出来，而这回焦老太太亲自出马显然是因为驱魔书屋的运作触犯到了她本身的利益。 可以说，焦老太太同申钰湘是一种竞争对手的关系。 朱砂明白，对方嘴里所称的老板只能是申钰湘，而并非书店原老板蔡建祥。 她不知道焦老太太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或许驱魔书屋灵幻咨询的影响力已经扩大了许多。 碍于灵活又充满危险的蛇头，朱砂不愿靠近焦老太太，于是被逼得挨在一边的角落。 焦老太太没有退后的意思，她逼过来，似乎是被朱砂表现出的不为所动的情绪感到意思有趣。 这世上还没哪几个见了她焦老太太还这么不识相的家伙！ 上一个敢僭越辈分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家伙早就见了阎王。 当时，正是阿朱被凶杀肢解不久，阿紫又惹了祸端，被一个男人缠上，那男人趁酒吧里的混混闹场的时候从后门溜了。 焦老太气头上，直接送那顶着莫西干头的小瘪三见了太爷爷。 “姑娘，你的皮肤这么好，不要浪费了……” 她不断逼近、逼近。 突然间，头顶的吊灯平白无故砸了下来。 “砰！” 黑暗降临。 吊灯不偏不倚的砸落到焦老太太的脚边，唯一的光源消失了，灯泡碎裂成无数碎片，迸射开来。 焦老太太不断逼近的手臂僵在了半空，她将手臂缓缓收回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似的。 猝不及防之时，朱砂手中托着的噬魂魔壶硬生生掉落在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阵高高低低的攀谈声。 是蔡建祥和牧桐回来了。 他们热烈交流着驱魔书屋未来的发展，生意红到爆，蔡建祥话里还有打算扩建书屋的意思。 朱砂感觉到面前那股冷血生物的气息逐渐淡去。 等书屋一楼的白炽灯被蔡建祥打开的时候，哪里还有焦老太太的身影？ 她简直就像是一个幽灵，除了门前风铃响了几声之外，根本听不见移动的脚步声。 但焦老太太的面孔仍旧停留在朱砂脑海里，难以消散。 “呦，怎么黑成这样？你关灯是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牧桐拎着打包好的整份羊蝎子步上楼梯，一进阁楼便发现里头几乎是一点光亮都无，淡淡的月光透过阁楼小窗照出了地板上的吊灯碎片。 他打开手机照明，只见阁楼一侧的角落里，朱砂愣愣的拾捡地板上打翻的魔壶，魔壶内部装满了一天的收获，而现在全部付之一炬。 “发生了什么？！你说，说话啊！”牧桐冲过去一把捏住朱砂的双肩。 她叹了口气，别过脸去，“驱魔书屋可能……开不下去了。” 话语中尽是负面情绪，说实话，牧桐还从没见过朱砂这么消极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他只能这么想到。 “为什么驱魔书屋开不下去了，你话说明白点好不好，我听不懂。”牧桐追问。 听闻阁楼上的动静，蔡建祥也步上楼梯，进了阁楼。 “发生了啥？怎么黑咕隆咚的。”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 朱砂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同二人解释了一遍。 牧桐听完后沉思起来，蔡建祥则情绪激动。 “他娘的算老几，还敢让老子关书屋？呸！混账老太婆脑子糊涂了吧。” “要是不关书屋，过几天她会来替咱们关。” “不可能，我十年老店也是有营业许可的，就算她是是市长都不能这么胡来！” “蔡老板，朱砂她想要转达的意思是，焦老太太可能会叫一帮人来拆了你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