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兮影仿佛能看见身后之事,大袖一挥,袖刀已不见了踪迹,再见时,却正插在一黑衣人的胸口。 白兮影低喝一声,“走。” 昆吾跟着一同上了宫道,身后的黑影也消失在了暮色中。昆吾的剑这才入了鞘,白兮影将白玉扇轻轻一合,方才的刀刃便被收入扇中。 “今日便回乐府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在雨中慢慢走着,昆吾道:“主子,刚才那些人应该是南越的死士。” 白兮影整理了一下呗雨水浸湿的外袍,道:“那日见了南宫珝的帖子,我便猜到了大概有这一出。故意用云景墨大概也是想提醒什么,又估摸不清楚我的身份。今日这番十有八九是和我那个不省心的弟弟通了气,却怕我真的是南越皇族,若出了事,他也担不起。所以事先提醒,又刻意拖延,两方都不好得罪,倒也难为他了。” “主子说的是......白邬?”昆吾问道。 白兮影点了点头,“不错,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蠢。” ....... 两人回到乐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雨却并没有要要停的意思。 “大人,今日须得在此处宿一晚了。” 司乐看着狼狈不堪的主仆二人,不由吃惊道:“这是怎么了,发什么了什么,怎的成了这副模样?”又一面吩咐人准备热水和姜汤。 白兮影道:“路上遇到了几个恶徒,把马车给抢了。离府太远,便过来了。” “天子脚下,怎会生出这些事端来,我看此事......”司乐立即拦住白兮影,“你跟我说实话,到底遇上了什么人?” 白兮影无奈道:“好好好,大人也该让我先换身衣裳,这样怎么好说话。” 司乐便没有再说什么,又见白兮影进了屋又探出身来,“大人,能否准备些食膳,那侯府的茶水点心着实不怎么样。” 司乐:“......” 白兮影在乐府本就有单独的院落,倒也并不麻烦。 待白兮影沐浴更衣,又吃了一碟翠玉糕和一碗姜汤后,才把发生之事与司乐说了个大概。 司乐一直皱着眉听完,怒道:“何人竟敢如此为之,太放肆了!” 白兮影笑而不语,司乐问道:“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我是长大后才被寻回家中的,我那弟弟与我并不亲近,日久便生了许多矛盾,又总觉得我要抢了他的爵位。我这两年没回过家,他又寻不到我,这回听了点风声,便心急了。大人放心,必定不会牵连乐府的。” 司乐叹了一口气道:“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 白兮影眼睑微垂着,“大人能够收留我在此如此之久,已是极大的恩情了,又待我这般好,我又怎能再给您添麻烦呢?” 司乐看着白兮影从未取下的半面银质面具,慢慢开口,“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白兮影不由攥了攥衣摆,“是吗?那还真是有幸呢。” “那个人,以前算是我的一个学生,在乐理舞艺方面都很有天赋,写得一手好曲子,文章也作的好。他敬我如父,我终却没有护好他,反倒害了他......”司乐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更加苍老,“若他现在还在,应该与你有的一比。” 白兮影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冷了一下,“他,不在了吗?” 司乐苦笑道:“走了,再也回不来了。他走的那年,应该还.......还只有二十五岁,还是二十六来着?” 白兮影惋惜道:“这样的才子,竟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还真是可惜了。” “我也不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司乐朝院外走去,也不要人撑伞,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谁说不是呢,那么好的孩子......” 雨是在将近黎明才停的,慕容瑾却早已醒来。冷雨之夜,毕竟难眠。 书案上散乱着几张熟宣,上面写着几个皇子的名字,上面一些被圈了起来,一些则被画了叉。 放下狼毫,慕容瑾仍皱着眉,思索着质子人选。 现下众皇子中,皇长兄正得圣宠,自然不会是他;五皇弟重疾缠身,陛下也不至于让他出这个远门;六皇妹年幼,又是陛下独女,陛下自然是不舍让她远去的。剩下的三人,二皇兄生母齐妃虽已不在,安国公如今也不如从前,但在朝中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所以不会是他。那么...... 慕容瑾提笔利落地将慕容言和慕容熙的名字划去,宣纸上独留了自己的名字。 便很可能是我了...... 卯时依旧去学宫温书,不过这日,却有一生面孔坐在了慕容瑾旁边的空位上。见慕容瑾来,便起身离席,微微拱手道:“参见殿下。在下南宫祁,是殿下的伴读。” 南宫。慕容瑾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南宫珝,当朝的镇国侯。镇国侯有一独子,名祁。 慕容瑾微微点头,“世子不必多礼。” 待慕容瑾坐下后,南宫祁才复坐下。只是却未再与慕容瑾说过一句话,慕容瑾生性冷淡,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