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寡人打你(1 / 1)

待目送着最后二十万大军彻底变成看不见的小黑点奔赴长平后,赵康平已经把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接下来秦赵的局势究竟会变得如何,实话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唯一能看明白的是如今赵王和他都在与秦人进行一场豪赌。

赵王的赌注是国内几乎全部的青壮年男丁,押上了赵国的国运,而对于赵康平来说,他正在用全家老小的性命为赌注与史书上那个既定、凄惨的长平结局展开拉扯与博弈。

天色迟暮时,呼啸的北风刮得愈发厉害了。

赵康平骑在马背上心情沉闷地被寒风推着回到了大北城。

因为呕吐的厉害,他走起路来脚步都是虚浮的。

瞧见丈夫面如菜色的走进府内,安锦秀有些莫名,不知道赵康平是怎么了。

看到一家老小待在温暖的房间内围坐在一起看始皇崽喝奶的和乐模样,赵康平心里又酸又涩的,听到妻子的询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连连苦笑,这一日他看到冻死在路边的死尸和森森白骨简直比他上辈子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都多,城外的世界才特么是真正的战国时代!

贵族们瞧见路边的死尸像是看到死蚂蚁一样各个无动于衷的,而他这个后世人看见那些七零八落、尸首都不全的死人,却恶心反胃地差点儿L把肠子都给吐出来了。

半夜时,整个赵府都静悄悄的陷入了沉睡。

安锦秀梦见自己好像正在火焰山取经,身边热得厉害,她睡意朦胧的伸手往旁边摸,待右手摸到赵康平滚烫的身子时,不禁手指一颤,瞬间睁开眼睛从梦中清醒了,忙一骨碌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从空间掏出手电筒打开开关就往赵康平身上照。

白色的光束照在中年汉子通红的脸庞上,安锦秀瞳孔一缩,忙抬起右手摸了摸赵康平的额头,从手心上传来的温度令她心肝也是跟着一颤,她忙用双手轻轻推了推赵康平的身子呼喊道:

“老赵!老赵!”

可惜这人却一点儿L反应都没有,高烧的厉害。

安锦秀慌里慌张的披上衣服走下床,举起手电筒就往她父亲的卧室内跑。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赵府从上到下都变得慌乱了起来。

在这个小小风寒就能要人命的时代,一场高热也能轻轻松松的要一个壮年汉子的命。

赵岚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按着床单从床上爬起来,对着正守在摇篮小床边等着给始皇崽喂夜奶的花,迷迷糊糊地询问道:

“花,外面怎么了?”

花也隔着木门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担忧的对着坐在床上的赵姬说道:

“夫人,奴婢听着似乎是老爷起高热了。”

“起高热?”睡的脑子很是不清楚的赵岚无意识地跟着念叨了一句,等反应过来花的意思是说她父亲半夜发高烧了。

赵岚瞬间惊得瞪大眼睛,当即掀开身上的羽绒被,趿拉着地上放着的(从空间中取得)棉拖鞋就往外面跑

“夫人,外面冷呢。”

花瞧见赵姬披散着青丝,连个大毛衣裳都没披,忙抓起赵奶奶给赵岚做的羽绒冬袍往前追了几步塞到了赵岚怀中。

赵岚边穿上羽绒外袍边步子急促地往她父母的房间赶去,甫一进入内室就瞧见大虎、二虎焦急地站在门口,她父亲嘴上起着干皮,脸色通红的闭眼躺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地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她外公正低头坐在床边诊脉,母亲和奶奶满脸担忧地望着她爸爸,又不时望向她外公,观察着家里唯一一个医者的表情。

“妈,阿母,我阿父怎么突然发高烧了呢?”

赵岚几步走到床边俯身用柔软白皙的右手手心摸了摸自己父亲滚烫的额头,心焦道。

安锦秀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哽咽道:

“我也不知道,我看你阿父傍晚从外面回来脸色就不太好看,问他怎么了,他也什么都没说,洗漱泡完脚后就不发一言地上床,盖着被子闷头就睡了,好端端的半夜却突然发起高烧了。”

“岚岚她姥爷,康平怎么样了?”

王季妞明白前世今生他们一家子都可以说是靠着赵康平才撑起来的,前世丈夫早逝,儿L子为了养家可以说是吃尽苦头,瞧着儿L子现在烧的人事不省的模样,她忍不住说话都带出了哭腔。

安爱学给女婿诊完脉就把赵康平的右手放了回去,又掰开女婿的眼皮子观察了一下,蹙眉道:

“康平心神不宁,受到的惊吓太大,又在外面吹了太长时间的寒风,寒意入体才发高烧了。”

赵岚闻言有些困惑地询问道:

“姥爷,我阿父白天不是随着赵王去送援军出城了吗?会受到什么惊吓呢?”

安爱学瞧了一眼前世生在好时候的外孙女,没有吭声。

他上辈子活到九十多岁,年轻时可是经历过战乱的,再加上他就是大夫,看惯了生死,即便不出邯郸城也能猜到如今这时代寒冬几场雪下过后,住在城外的底层庶民的生活得是个什么凄惨情况。

前世比安爱学小了二十岁的王季妞虽然没有像亲家公一样经历战乱,但她年轻的时候却遇到过□□,想起上辈子那三年的饥荒时候,青黄不接的,人们没吃的,剥树皮、挖草根,吃观音土,前两类东西人吃了起码还能排出来,观音土吃到肚子里可是能活生生把人给胀死。

这古老的时代缺吃少穿的情况,简直是比前世□□还恐怖,毕竟饥荒总会过去,可现如今底层庶民们的饥饿得足足延续上千年。

有前世的经验做参考,王季妞脑子很快就转过弯了,似乎是明白儿L子为何到城外转了一圈回来就生病了,她皱眉叹气道:

“岚岚,你阿父应该是白天在城外看到有百姓在这个冬日被饿死或者冻死在路边了,以前你爸,不,你爹他没遇到过,估计冷不丁看见这些尸首时被吓懵了。”

赵岚听到奶奶的解释,忍不住心疼的看向她爸爸,在她心里,她父亲一直都是个硬汉,鲜少看

见这般脆弱的时候。

“????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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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秀也抹着眼泪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安爱学从床上起身安慰面前眼圈通红的三个老、中、青女人,温声道:

“放心吧,康平的身子骨不错,我去煎碗药喂他喝下去,差不多天亮时就能退烧了。”

说完这话,安爱学就招呼着站在门口的俩虎子去庖厨内生火。

赵岚听到这话却惊讶极了,瞧见大虎、二虎已经离开了,她不由切换回普通话,对着她母亲询问道:

“妈,我爸这不得喝空间里的退烧药吗?”

“我姥爷怎么跑去厨房煎草药了?”

安锦秀用手指揉着额头,压低声音道:

“岚岚,因为你现在没法从空间里拿东西,我们也一直没告诉你,咱家那个空间现在只有负一层、一层和二层开放了,其余的楼层,意识都进不去。”

赵岚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话,忍不住满脑袋问号,没见过穿越金手指只给一半的啊?

“妈,进不去是什么意思啊?”

赵岚听不懂就问。

王季妞接话道:

“岚岚,平时俺们只要一想着进超市,脑海中就会自动出现咱家那栋六层半的楼,现在除了一楼、二楼外,其余楼层都藏在白云彩里,我们四个轮流尝试了许多回,都发现只能取负一层、一楼和二楼的东西。”

赵岚:“!!!”

“那之前你们吞的安眠药不是从三楼药店拿的?”

“不是”,安锦秀抿了下红唇,“当时你姥爷想起来咱地下车库的车抽屉里有个救急小药箱里面放的有几个创可贴、一瓶碘伏和半卷绷带,你爸有段时间开着车到外地去考察货源,考虑到在宾馆里认床睡不着出发前就从三楼药店拿了一瓶安眠药,那药剩了半瓶没吃完就顺手被你爸丢到了小药箱里。”

“前几日吞的安眠药就是从车里拿的,包括手机、拍立得都是从车里拿的,咱们穿越前空间里的东西是什么样子,就一直是什么样子,手机拿出来用没电了,丢进空间里后再拿出来还是98%的电。”

听到这话,赵岚瞬间生出浑身冷汗。

诚然空间内一楼和二楼的物资对他们很重要,可若想更好、更有保障的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三楼里的药店、农资店也是万万离不开的,更甚至,后者才是重中之重啊!

毕竟,没有一楼和二楼的物资他们一家人只是在战国时代吃不好、生活缺乏便利罢了,缺药、缺各种后世的优质种子,保不准一个小病就能要了他们一家子的命!

[三楼及以上的楼层怎么会进不去呢?]

[为什么独独我进不去空间呢?难道是因为我穿越时不在老家吗?]

原本一直以为自家空间就是“地下车库+超市+家”,四位长辈的意识想进哪一层就能随便进的赵岚,现在知晓真相后,不由心乱如麻,无意识的用贝齿咬着红唇,在脑海中乱七八糟地想着。

庆幸的是赵外公煎的草药,药效发挥的很快,昏睡中的赵康平被媳妇掰开嘴喂药,他似乎潜意识也知道自己病了,故而黑乎乎的药汤子被喂进嘴里时,他没有因为苦味而闭嘴不喝,反而自动吞咽了起来。

等一碗草药灌进肚后,约莫凌晨寅时初,赵康平的体温就慢慢退下去了,呼吸声都变得没有那般粗大了。

安锦秀见状当即将还处于身体恢复期的闺女以及上了年纪的老父亲和婆婆全都赶回房间睡觉了,她自己一个人守在床边握着丈夫的手静静等待着。

赵岚回到房间后,瞧见花正在给她儿L子喂夜奶,小不点儿L闭着眼睛噙着奶嘴“吨吨吨”的喝着正香。

想起她父亲说过的话:“在这个乱世里,始皇本人就象征着统一,象征着周朝分封八百年后华夏终于等来了和平。”

赵岚不禁盯着小婴儿L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花敏锐的感觉到赵姬夫人出去一趟后,情绪变化的很大。

她将吃饱肚子的小公子再度放回了摇篮小床里,转头对着赵岚压低声音地询问道:

“夫人,老爷的身体如何了?”

“没事了,高热已经退了。”

“那就好!”花长松了一口气。

赵岚现在也没有半丝困意了,她招呼着花在坐席上坐下,头一次问起了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原主长到十九岁,一次邯郸城都没出过,虽然从小被主家当成联姻对象养育,但锦衣华服、高枕软卧的幸福生活却是一天都没少过的。

听着赵姬夫人的询问,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讲起,只得说:

“夫人,奴婢觉得现在各诸侯国的庶民们应该都是过得大差不差吧,我们秦国虽然法令严苛了些,秦人们不是种田就是打仗,但已经比孝公之前的老祖宗们日子过得好太多了,平时秦人们只要努力在田里忙活,不说吃饱吧,凛冬之时饿死、冻死在路边的还是少的。”

“楚国位于南边,那地方暖和,庄稼也比其余国家长得好些,想来这个时候有冻死的人,估计也不会太多。”

“齐国在东边有大海,自二十多年前五国伐齐后也没有出现别的战乱,其余诸国大部分时候又都得从齐国买盐巴,齐人整体上是要比别的诸侯国的庶民都有钱的。”

“韩、赵、魏是三晋,气候也都差不多,眼下这三国的处境其实挺相似的,明君们都已经去世了,当政的不是昏君就是庸碌之君,估计庶民们日子过得挺一般的。”

“燕国最靠北,大雪连绵着下,有时候一下都是一膝盖深,自燕昭王去世后,燕国的发展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不用想,今岁降雪量这般多,燕国肯定冻死的人极多。”

赵岚听到这话,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是闷闷的,还是那一句话,七雄内都有她家“老祖宗”,现在死的都是“自家人”,不是“外邦人”,只要不是崇洋媚外的没有一个后世人能对眼下“老祖宗们”遭受的苦难闻之不心疼的。

而此刻的赵康平心中更是难受的紧。

一场高烧把他烧的脑子都糊糊涂涂的,平时压在原主潜意识的东西都跑到了显意识层面。

这些尽是不好的感受。

赵康平在梦中瞧见:

【一场蝗灾,蝗虫像是一大片乌云般遮天蔽日的在农田上飞过去,眨眼间眼看着要收获的麦子就变成空杆了,当年赵国发生□□,饿殍遍野,百姓换子相食。】

【大灾之后就是大疫,城外有些乡邑里一村一村的死。】

【秦、赵战火不断,十人上战场,归来二三人,还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

这些不好的记忆如水面下的冰山一样,平时原主不去想,赵康平更是没见过。

梦里前世今生的景象交替着呈现,赵康平像个看电影的旁观者,险些都要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二十一世纪在镇子上开超市、闲来没事就驱车跑到黄河滩钓鱼的快乐老板——赵康平,还是战国时代在邯郸城有个小食肆和小医馆靠着主家的庇护才能勉强于乱世中苟活下来的唯唯诺诺赵康平。

两辈子的记忆在飞速打乱重组。

安锦秀感到手中的大手发颤,瞥见正在经历快速眼动睡眠阶段(做梦)的赵康平,忍不住出声喊道:

“老赵!老赵!”

妻子的声音朦朦胧胧从远方传进耳朵里,赵康平猛的睁开眼睛,噩梦般的内容也在他脑海中如退潮的海水般快速退下去。

赵康平满头大汗的坐起来,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对着坐在床边的妻子嗓音沙哑地询问道:

“媳妇儿L,我这是怎么了?”

安锦秀抬起右手摸了摸赵康平的额头,眼圈泛红地说道:

“你还问怎么了?咱们一家人同担当、共进退,你心里有事就给我说呗,你把难受的事情全都憋在心里,我问你你也不讲,硬生生的憋出一场高烧来,瞧你出息的,半夜把一家子都折腾起来,要是草药不起作用,我瞧你就烧死算了!”

说到最后,安锦秀再也憋不住了,趴到丈夫怀中就大哭了起来。

空间三楼进不去,没有后世退烧药,她能不怕吗?

看着自己媳妇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康平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又是觉得好笑,又觉得自个儿L像是真的理亏似的,他用大手轻轻拍着媳妇儿L的后背安哄道:

“安老师,行了,行了,是我赵老板的错行了吧?以后有啥事儿L都给你商量着来,你不想听也絮絮叨叨地给你讲,行不?”

“本就是你的错!”

安锦秀嘟囔一句。

“嗯嗯,就是我的错,媳妇儿L你瞧瞧这是什么?”

正趴在赵康平胸膛上闭眼哭的安锦绣突然感觉自己手背上有点儿L冰冰凉凉的,她疑惑的睁开眼睛就瞧见右胳膊上挂着一个东西。

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对着赵康平询问道:

“老赵,你哪儿L来的听诊器?”

赵康平挑眉:

“安老师你自己用意识进空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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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籩葶澃非_?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安锦秀惊奇地看着赵康平。

赵康平颔了颔首,笑道:

“看来我猜测的不错,老天爷既然让咱们带着空间穿来了,肯定不是只让咱们睁眼看着不能用的。”

“空间会一步步的全部开放,像手机系统一样不断升级,虽然我现在摸不清楚这其中的升级规律,总之空间发生改变是真的。”

安锦秀听到这话瞬间破涕为笑。

“这样我是心里真舒服了,要不然看着咱家那剩下四层半里的东西,明明能记起来有什么东西,却看不着、摸不着,我心里实在是憋的慌。”

赵康平继续笑。

安锦秀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渐明,从床边站起来对着丈夫说道:

“我让桂在厨房里熬了些小米汤,你是现在喝,还是再休息会儿L,待会儿L喝?”

“不用给我单独做了,我起来洗把脸,待会儿L大家一起吃早饭吧,我有事儿L找岚岚。”

“行,那我去厨房交代一下。”

“好。”

……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天光大亮了。

昨晚一大家子都没休息好,不过用完早饭后,精神头还行。

赵外公看到自己的三楼药店开放了,很是开心,前世时药店和诊所是打通着的,相当于这下子他惦记的药以及一些医疗器具都能从空间里拿出来了。

等戴上听诊器又给女婿仔细瞧了瞧身子骨,知道女婿无碍后,安老爷子就招呼着车驾驶着马车送他去小医馆坐诊了。

瞧着亲家公的店铺“开张”了,王老太太也惦记上自己的裁缝店,以及裁缝店隔壁的大农资店了,心心念念着想赶紧把里面各种好布以及菜种、粮种取出来些。

不过这还不急。

赵岚看着他爸妈一吃完早饭就跑到她房间里,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阿父,阿母,你们找我想干什么啊?”

赵康平抿了抿唇,皱着眉头询问道:

“岚儿L,我昨日到城外瞧见许多百姓们住的屋子都被大雪给压塌了,现在还只是孟冬,接下来的十一月、十二月气温会更冷,我记得你搞过那个火炕的事情是吧?”

花守在摇篮小床边,听着主家一家三口的话听得似懂非懂的。

赵岚闻言不由眨了眨美眸,她前世有一个视频拍摄的就是造火炕的流程,点赞量和评论量挺高的,为此她还特意跟着奶奶坐高铁跑去她奶奶的东北老家找舅爷拍了一圈他家花花绿绿的东北大炕,遂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是的,阿父,我是知道怎么做火炕的。”

“不过火炕也得烧柴火,如果按你的说法,

现在城外的百姓们住的都是窝棚的话,他们怕是也没法子造火炕吧?”

“住在大北城内的人倒是可以趁着这些日子不下雪,盘个炕,晾干,再冷些时候就不用怕了。”

听到闺女这话,赵康平想想还真是,就他看到城外那些坍塌的茅草窝棚,又小又破,就算是炕盘起来了,柴火和碳烧起来都是要刀币的。

安锦秀听着父女俩的对话,蹙眉想了片刻,眼睛一亮插话道:

“欸,老赵,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俩之前去新疆玩时,在那里看到的地窝子啊!”

“是啊!我怎么把那玩意儿L给忘记了!”

听到媳妇儿L的提醒,赵康平眼睛一亮,忙抬起右手拍了拍额头,前世时他和媳妇儿L有一次跟着旅游团去新疆玩儿L,在沙漠地区碰上了一种极矮的土建筑,导游小哥当时讲那都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保留下来的地窝子,这种简陋的土建筑在沙漠地带比较常见,能防风固沙,冬暖夏凉,唯一的毛病就是通风效果很差。

在后世时地窝子自然是用处不大了,可对如今城外那些住窝棚的庶民们来说刚刚好,地窝子虽说通风效果不好吧,但若真的能住进去,纵使是下大雪,不说别的,底层庶民们起码能窝在里面熬过这个缺乏食物的凛冬。

赵岚听着父母的话,也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地窝子的信息,她虽然没有亲自拍过修建地窝子的视频,但这东西她知道原理,也能画出来。

她笑着道:

“阿父,我觉得阿母说的地窝子更适用于城外的庶民,你要是需要的话,待会儿L我将火炕和地窝子的制作过程都画出来,你过几日给赵王送去。”

“好啊!好!”

赵康平听到这话,也不想别的了,连连拍手称赞。

守在一旁的花听得眼皮子重重一跳,虽然她不知道赵夫人口中所说的“新疆”是哪里,也不知道“火炕”和“地窝子”究竟长什么模样,但她大概听懂了眼下一家三口谈论的内容是要修建个什么奇怪的土建筑能让城外的贫苦庶民们靠此熬过这个冬天。

诚然,赵国的庶民需要防寒保暖的好用之物,秦国的庶民也是需要的,毕竟西边的风沙大,秦国的冬日虽然冷不过燕国,但比三晋地区要寒冷是真的。

[唉,如果公子在这里就好了……]

花想起母国心里有些难受,低着头没有吭声。

一家三口已经脑袋凑在一起商量防寒保暖的事情了,也没有顾得上往摇篮小床的方向瞧,自然也不知道花的心思。

赵康平背对着花,用普通话在闺女耳边碎碎念低声道:

“岚岚,爸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把纸从空间里取出来用了,可纸张所代表的是更先进的生产力,关系重大,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用的时候,爸待会给你拿块白布,你用毛笔把那火炕和地窝子如何修建画上去。”

“我先找匠人在咱家盘个火炕,院子的空地建造个地窝子,看看防寒的效果如何,有成品了就去王城里寻赵王。”

赵岚听到这话忙点了点头。

……

一日后。

丹河西岸的秦军壁垒内,卟絶瞍???葶??捸?螘?蝳蚘虎豎??疍魑?繶????捫?歰???羕獞??皚敧??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短暂的怔愣过后,瞬间反应过来:

他代替王龁为主将的消息已经被赵人知道了!

王龁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情报也有点傻了,满脸懵逼的看着他的“白虎星君”不解地询问道:

“武安君,您在营帐内的消息是军中的最高机密,君上也早已下令谁敢泄漏您的所在就格杀勿论的,现在赵人怎么会徒增援军呢?”

白起眉头紧皱:

“可能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王龁你现在速速去整兵,挂上老夫的旗帜,趁着廉颇援军未至,我们今夜就带着大军尽数越过丹河去强攻赵军壁垒!”

“诺!”

王龁抱拳领命匆匆走出营帐。

白起也跪坐在几案旁,握着毛笔快速在竹简上写下了几列墨字,递给旁边的小兵道:

“你去将老夫的信八百里加急传回咸阳交给君上!”

“诺!”

小兵双手接过竹简就转身跑走了。

身着一身黑色甲胄的白起取出旁边的地形图,摊开看着,边看边在心中叹气。

除了已经被他们秦军占领的空仓岭防线外,廉颇还有丹河防线,以及用大石头建造的百里石防线。

在另一时空中,白起就是靠着将赵括的几十万大军引入丹河河谷后,用最少的兵力绕到丹河西侧的赵军第三道防线内,抄了赵军的老家,与秦王稷带领的河内郡援军牢牢的占领着百里石防线,相当于最后是他们秦军用廉颇修建的百里石长城硬生生地围困死了赵括反攻的后路。

百里石长城修建的十分牢固,按照白起先前的规划,他是想用赵军亲自修建的壁垒来把赵军给堵死的。

他一切的战术都是得等赵括带着大军走出壁垒后才能施展,如果赵括也学廉颇的样子拒守不出的话,他若还是用原先的计划去悄悄绕到赵括后背偷袭百里石长城的话,不仅占领不了这处要地!还会直接被后续赶来的廉颇同赵括联军,前后夹击的包围吃掉!

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打个时间差趁着廉颇未至强攻赵军壁垒了!

“嗐!怎么会风向变得如此之快!”儒雅的武安君低吼一声,一掌拍塌了面前的案几。

……

半夜时分,赵括正穿着红色甲胄躺在营帐内合眼休息,突然听到急促的战鼓声,他瞬间惊得从土榻上站起来,只见门口的持戟护卫突然冲进来,对着他抱拳大声道:

“报告将军,秦人的大军倾巢而出夜半跑来强攻我军壁垒了!”

赵括闻言,“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青铜剑大喝一声:

“迎战!”

……

漆黑的冬夜里,秦军将攻城的云梯靠在赵军修筑的高高黄土壁垒上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站在壁垒之上的赵军

抱着大石头往下砸!

秦军像是蚂蚁一样被砸下去后又有更多的人飞快的往上爬。

戈声、矛声、北风声、声声入耳,两军正式厮杀在一起。

秦赵两军都不伪装了,秦军黑色的旗帜下方高高飘扬着武安君的旗帜,赵军红色的旗帜下方高高飘扬着马服子的父亲——马服君的旗帜。

隔着黄土胚造就的壁垒,秦军为秦人而战!赵军为赵人而战!

战斗残酷有激烈,天光刚刚擦亮时,壁垒之下就堆积出了高高的尸首山,鲜血将黄土浸染成深红。

……

又一日,咸阳,章台宫。

当邯郸第二批细作的竹简还没有送到范雎府邸时,自信满满的秦王稷就先一步收到了从长平而来八百里加急的武安君信件。

待瞧见信上写,战场上的秦赵局势转瞬就变,廉颇率领了二十万大军与百万石粮草马上就要到战场上时,秦王稷大怒,拍着黑色的漆案愤愤不平地吼道:

“怎么会这样?!寡人明明下令不能让任何人泄露武安君为主将的消息!为何赵人还是知道了!”

“是谁?!究竟是谁泄露了我军的最高机密!寡人要活剐了他!”

看着老父亲怒火中烧的模样,站在旁边的太子柱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范雎看完武安君送来的竹,简眉头也皱的能夹死苍蝇了,心中同样也想不通,他刚刚废了那般大的力气让赵王用赵括换了廉颇,眼看着反间计就要瞧见结果了,怎么转瞬之间这个绝妙的计策就黄了呢?

“父王,武安君请求派兵卒、加派粮草增援。”

“咱们要不要派蒙骜上卿在国内尽快征收粮草和兵卒前去长平支援呢?”

太子柱小声询问道。

“来不及了!”

秦王稷从坐席上站起来,两条宽大的黑袖子拂过案几,凤眸中的熊熊怒火像是要毁天灭地:

“寡人现在就启程亲赴河内郡征兵!为我秦军鼓舞士气!”

……

始皇崽出生的第二十四日。

他躺在邯郸大北城的摇篮小床里“吨吨吨”地喝着香甜的奶粉,约莫七百公里外,他六十六岁的曾祖父穿着一身黑色的甲胄,乘着战车昼夜不停地赶到距离长平最近的河内郡,召集郡内十五岁以上的男丁,每人赏赐一级爵位,亲自领着兵卒,奔赴长平战场支援他的武安君。

而在距离邯郸三百公里远的魏都——大梁。

四十多岁的魏王圉已经接待了好几日来自赵国邯郸的平阳君了。

平阳君赵豹跪坐在魏王宫内,看看跪坐于上首的魏王圉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套夹层之内绘画有“山川溪水”的“仙壶仙杯”,容貌艳丽、肤色白皙,长得貌如好女的龙阳君也坐在魏王圉身边满脸惊奇的轻轻触摸着纯净度极高的“水玉”筒杯。

这俩人见面对他和和气气的,留着他吃、留着他睡,就是迟迟不开口说派援兵、援粮去长平的事情。

阳君赵豹有点坐不住了,他抬起右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几案,忿忿不平地看着坐在上首二人询问道:

“魏王,龙阳君,你们二人究竟派不派兵与粮增援我国?”

“艙鱧恏????????????膉詢?傍?葶?潧???げ傟??虎???赑?恏?腨橭???虎??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跪坐于上首的二人闻言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几日他们俩听着平阳君口口声声说秦国的武安君在长平偷偷摸摸地打仗,这个秦军最高机密他们自然是没听到的,是以二人也不愿意相信赵国现在是真的处在极其危险的时刻。

毕竟另一时空中的“窃符救赵”的背景乃是“长平之战赵国人被坑杀掉四十五万人后,赵国紧跟着发生的邯郸保卫战”,眼看着秦军都开始进攻赵国都城了,魏王再傻也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的。

可惜现在没到那时候,魏王是真的对平阳君口中那番“唇亡齿寒”的言论紧张不起来。

他捋着下颌上的胡子,风度翩翩地笑道:

“欸,平阳君你切莫心急,寡人就算要派兵增援你国,也得搞清楚状况啊。”

“寡人现在已经派人去信陵给无忌送信了,待无忌从信陵赶到大梁与寡人和龙阳君商量后,我方自然会给汝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赵豹闻言不由闭眼生闷气,这话他明知道是魏王圉的拖延之词,偏偏还不能反驳。

十七年前,二十多岁的魏王圉刚刚继承王位时,他的胞弟魏无忌还是个几岁大的奶团子。

魏王圉那时还是很疼爱自己的亲弟弟的,登基第二年就给弟弟封为了“信陵君”。

然而这些年随着魏王圉的年龄增大,信陵君的名声渐渐增大,信陵君的名气要比他的大侄子——太子增要大多了。

魏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觉得若是信陵君能代替太子殿下接君上的王位可多好啊。

为此,这些年来父子俩都开始不自觉地防备起亲弟弟/亲叔叔了。

信陵君也是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加冠后大部分时候都住在自己的封地内,鲜少来都城。

凭借现在的消息传播速度,谁知道什么时候信陵君才能听到“赵国使臣来大梁请求增援”的事情啊。

瞧着平阳君赵豹闭眼生闷气的模样,跪坐于上首的魏王圉微微勾唇一笑,眼中尽是对怀中“仙壶仙杯”精巧工艺的称赞,如此纯净的“水玉”不仅能做出“夹层”,夹层之内竟然还绘有这般漂亮、色彩艳丽的“山川溪水”,果真是唯有“仙人”才能制造出来的器物啊!

魏王圉眼里泛着亮光,琢磨着该怎么把怀中的“仙壶仙杯”占为己有,而后泡一壶甜甜的蜜水与自己宠爱的龙阳君对饮。

恰在此时,一个宦者拿着一个布袋子急匆匆的走进来,对着上首的魏王圉俯身道:

“禀报君上,有人从秦国河内郡送来了老秦王给您八百里加急的信件。”

听到“老秦王”三个字,魏王圉、龙阳君和平阳君全都愣住了。

三人心中同时滑过一个想法:[老秦王的信件怎么会从河内郡送来?]

“呈上来给寡人瞧瞧。”

魏王圉放下怀中的“仙壶”蹙眉道。

“诺!”

宦者忙脚步轻轻的上前。

跪坐于下首的平阳君赵豹抿紧薄唇,忧心忡忡地盯着宦者手中的布袋子。

魏王圉解开布袋子,只见里面只有一根长竹简,连漆泥都没有。

待在他身旁的龙阳君也好奇的往魏王圉手中的竹简上瞧,只见其上只竖着写了一列墨字:

【魏圉,汝若敢兴兵助赵!寡人就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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