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 梵蓁的眉心因为皱眉而起了皱褶,她对此事在意倒并非全然是因为祝霄,更多是因为此事蹊跷罢了。 “按理来说,人界地广物博,某处人迹罕至而有仙魔妖三界之人隐居,布下法阵隐藏踪迹也是常事,可这样的法阵一向是赶人走的,哪会有留下人不让离开的道理?” 姽落连连点头,“我当时也这么想,可就是怎么也走不出去,天色又越来越暗,我心里可着急了,然后神帝便出现了。” 梵蓁下意识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左手手背,姽落无意间瞥见,总觉得她是在写什么东西。 “祝霄出现的太巧合了,难道是他布下的法阵?” “可若如此,他为何还要出面救我呢?” “想借此向妖界献殷勤?不对,他没有这么蠢,意图这么明显的事,不像他会做出来的。” 梵蓁百思不得其解,再加上本身身体疲惫,渐渐就有些头疼。 她合上眼睛,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这件事很有蹊跷,你再想想个中细节,最好确定百无遗漏才好,我还得再想想。” 姽落站起来,乖巧地走到梵蓁身后,半跪着帮她揉太阳穴。 “姐姐又头疼了?都怪我不好,不该给你闯祸的。” “这不怪你。”梵蓁的声音充满了倦意,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似的。 姽落心里更加自责了,咬了咬嘴唇,便将自己这次跑去人界逍遥的细节流水账似的说了出来,半点都没有隐瞒。 天上的黑云被风吹的合起又散,但妖界天空看上去始终如一。 姽落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四周突然十分地安静。 她怔了怔,慢慢挪开了按在梵蓁太阳穴上的手,梵蓁竟毫无反应。 她又轻手轻脚地走到梵蓁面前去,这才发现梵蓁不知什么时候已坐着睡着了。 梵蓁呼吸安稳绵长,睡着的她看上去少了平日里那份凌厉,眉心的皱褶引人心疼。 姽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抚平那片皱褶,却在手指即将触碰到梵蓁的皮肤时被人捉住了手腕。 她受了一惊,但还在没有叫出声,回头去看,竟是墨姝。 墨姝看上去脸色和唇色都微微泛白,整张冷漠的脸看上去更像是一块冰块了。 姽落刚想开口说话,又被墨姝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会吵醒主子的。” 她的嘴唇没动,声音却真实地传进了姽落的脑海中,姽落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是个妖王,是会法术,会传音入密的。 “你看上去不太好,梵蓁姐姐看上去也不太好。” 墨姝用余光看了一眼梵蓁,见后者睡得很熟,竟十分的安心。 “我犯错领罚,是理所应当,不能算不好。主子近日十分疲累,你的事太让她操心。” “我也不想的,可是那件事像一块石头压在我胸口上,我无论做什么都会感到难受,我想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墨姝看着面前的少女,眼中星辰遍布,是妖界难有的色彩。 她记得自己曾经因为好奇试探着问过梵蓁,明明妖界有那么多有能力的妖,为何偏偏选了姽落做这个妖王呢,难道就是为了她三首金乌的血脉吗? 那一次或许是梵蓁心情不错,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说,因为姽落眼里有干净的星光。 在人界,这或许只是抬头可见的寻常,可在妖界,这是最珍贵的唯一。 “姽落,你究竟想明白了吗?你是想要一个结局,还是因为不甘心,渴望新的开始?” 内心最隐秘的想法被人揭开,一语道破,姽落有些难堪。 但她仍然不肯认输。 “我都想要,如果可以,我都会要。” 墨姝笑了笑,笑容略显苦涩。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这个小鬼。” “不提这个了,你说梵蓁姐姐近来疲累,这是为什么?” 姽落知道梵蓁通常不会离开鬼哭林,而她也没有像外人猜测的那样在鬼哭林中苦修,或是抓小妖魔之类的炼丹。 真实情况甚至往往与之相反,姽落记得自己每次去鬼哭林的时候,梵蓁不是在休憩就是在下棋喝茶,日子十分悠闲。 而妖界的各种琐事都是墨姝在处理,即是真有大事需要梵蓁做决定,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毕竟在她眼里,鲜少有什么能算得上大事。 故姽落实在不明白,这疲累二字何来。 可对于了解真实情况的墨姝来说,她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 “主子的力量增长太快了,这对她的身体来说是极大的负担,只有勉强睡着的时候,她才会感到轻松一些。” 姽落怔了怔,她更不懂了。 “力量增强不是人人求而不得的好事吗?为何对梵蓁姐姐来说反而成了苦恼似的?” 墨姝深深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梵蓁的脸,眸光深沉。 “这是你不必了解的事。我们走吧,别在这儿打扰到主子休息。” 说罢,墨姝转身走下台阶。 姽落没想到她当真说到做到,犹豫地看了看梵蓁,然后连忙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