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阿秋道。 近乡情怯,修宁掀开车帘的一角,望了望门口。 中规中矩的两只石头狮子,门上面挂着牌匾,写着兰府。 门口似乎还很热闹,在噼里啪啦放鞭炮。 “这是怎么着?”修宁疑惑了。 难不成是她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出嫁? 阿秋打听了一下,回来探进一颗脑袋,道:“夫人,是知府大人,也就是你爹,娶亲。” 修宁眉毛一阵抖动。 “娶亲?!” 她老爹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娶什么亲啊? “额,知府大人好像在门口亲自迎客,看到咱们了,哦,在朝咱们走过来!”阿秋实时报道兰知府的一举一动。 兰知府正在门口招呼客人,今天请的都是城里的贵人,可这辆马车从未见过,兽头铜铃,金辙马车,可不是这穷乡僻壤里的人能用得起的规格。 就算是他这个梅河的父母官,也享用不起。 边想边走,兰知府拱手过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小小婚宴怎配阁下大驾光临,实在惭愧!” 围在门口的人也纷纷好奇的往这边看。 阿秋跳下车打开帘子,伸手引纪斯简下来。 后面赶车的两个小厮也上来帮忙。 纪斯简刚要下车,却被修宁拦住。 “怎么了?” 修宁道:“让我先下去,你在车里等一下。” 虽然她一直依附于纪斯简,可对于兰知府的了解,纪斯简显然不如修宁。 他是个拜高踩低的势利眼,要是让他知道纪斯简的身份,哪有不巴望着的? 她先下车,看看这群人到底是什么嘴脸。 修宁搭在阿秋的手上,优雅的下车。 兰知府和身边操持婚礼的薛姨娘一阵发蒙,这是谁啊。 先是搭出来一只纤纤玉手,随后一美貌女子鱼贯而出。 鹅黄色的裙装,绣着淡雅的玉簪花,用的还是现在最时兴的浮光锦,阳光下格外俏皮明丽。 乌发挽着飞云髻,斜斜的簪了两只玉钗。 虽然简单素雅,看不出是何等材质,但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个美貌的女子。 薛姨娘一阵眼花,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标致的美人,如果非要比,也就从前老三,修宁那个贱蹄子还能和眼前这个小姐比一比。 只不过气质相去甚远。 修宁就是个野小子,整天舞枪弄棒粗枝大叶,而这位一看就是金枝玉叶妩媚动人。 修宁看着众人或惊讶,或惊艳,或迷惑的神情,有点想笑。 她借了纪斯简的光,可是把狐假虎威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兰知府客气的笑笑,拱手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修宁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兰知府:“爹,三年不见,您怎么连女儿都不认识了?” 兰知府客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女儿? 他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了啊。 三年前……那就只有被废了武功,后来又失踪的修宁。 “你是老三?!”兰知府大叫起来。 “什么?”薛姨娘也赶紧上前。 看清脸后,薛姨娘的脸色开始难堪了。 眼前这个百媚千娇的女子,可不就是修宁嘛。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三年前还是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才几年的光景就出落的如此楚楚动人了。 “薛姨娘,别来无恙啊。”修宁微笑。 她可没忘,当年就是她和自己的二姐一起诬陷她偷了东西又不服管教,活活废去好不容易打好底子的功夫,又趁她休养期间把她弄出府,让人牙子卖走。 可惜她老爹也没重视她,丢了也不知道找找。 “怎么会是你?!”薛姨娘惊呆了。 她怎么还活着,难道不是应该卖到某一个山沟旮旯里,一辈子都被关起来的那种吗? “是我啊,我活的好好的,今天还坐了朋友的车,回来了。”修宁云淡风轻道。 兰知府笑笑:“修宁,你什么朋友啊?” 薛姨娘立刻当着门口众宾客的面抢先道:“老爷,修宁当年丢了后,你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她被卖了,如今衣锦还乡,您不问问这些年她被卖到什么地方,靠干什么活着,怎么打听起人家背后的男人来了?” 兰知府的脸色逐渐变差。 门口的宾客也窃窃私语。 “原来是被卖了啊……” “这样的女儿怎么好意思回来的?” “是啊,过了好几年,怕是早就清白不保了吧?” “一个女人,不靠着男人的话怎么在外面立足过的这么好啊?” 突然有个人惊呼:“哎呀,别是给卖到窑子里去了吧?难道又成了谁的小妾?或者被谁长期包着?” 门口那些人的话越说越难听,兰知府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够了!”兰知府吼了一声,没人再敢说话了。 “修宁,你能活着爹还是开心的,但人言可畏你也看到了,只怕这里不再是你能呆的地方。”兰知府冷冷道,开始刻意划清界限。 薛姨娘在旁边接茬:“老爷,今天是你娶新姨娘的好日子,可不能因为修宁坏了心情,女儿既然回来了,那也不能缺她一口饭,只是吃完最后一顿,你也就彻底和兰家没关系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