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犹记得有出戏文,一名少年,为了复仇,跪于雪山拜师,足足求了三天三夜。 习武十年,历尽艰辛,终成所愿。 而她能拿银两砸到一位师父,显然是幸运的。 虽说不用练得多出神入化,可该费的力,定然少不了。 她,须得咬牙坚持才对。 略一思索,向那姓齐的堂主讨了两条纱布,细细缠在手上。 掌心万万不可磨破,否则府内的人窥见,必是要深究的。 齐翼淡淡旁观,做好“监工”的职责。 很快,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如果她哭哭啼啼,撒泼耍赖,兴许会厌烦的冷对几句。 偏偏这小姑娘倔强得很。 先是提,几趟下来,提不动了,改为抱。 短短的胳膊,抱着那沉重的木桶,如一只小鸭子,摇摇摆摆的挪动。 到达缸边,还要举高,踮起脚尖努力将水一滴不漏的倒入。 期间,摔过两次,水洒了一地。 她拍拍膝盖的土,吸吸鼻子,继续干活。 其实无论自身,还是楼内的弟兄们,打小练武时吃的苦头,可比这强多了。 但看着这张逐渐枯蔫的小脸,难得的同情心嗖嗖直窜。 搭把手吧,又琢磨不透那位爷的意图,不敢轻易动作。 一个时辰后,好不容易“熬”到缸满。 她以衣袖拭去额际滚落的汗珠,欣赏着劳动成果,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齐翼亦暗暗长吁了口气: “门主交代,完成即可回府,明日末时过来。” “好。”这个时辰正合心意。 送至门口,她返身行了一礼:“多谢齐叔叔。” 矮小的身影蹒跚离去,留下齐翼愣在原地。 半晌,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这女娃,有点讨喜。 在飞驰的马车上,她迅速褪去脏衣,换妥裙衫,随手编了发髻。 当于侯府后门停稳时,一切恰巧收拾妥当。 溜进书房,冬儿正打着盹,脑袋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她的手刚搭上肩头,丫鬟一个激灵,立即抄起书本遮脸。 “出、出去……” “是我。”她无力低吟。 “小姐?”冬儿大喜,“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好辛苦啊,二夫人来过,三小姐差人唤您去玩……” “待会儿再说。”她赶紧阻止婢女的絮叨,“我要沐浴,用饭,还有……” 举起一双略为红肿的小手:“悄悄的,翻瓶药粉。” “天哪!”冬儿低呼,“您是去搬砖挣银子了吗?” “……” 她还没穷到那份儿上。 人一回熟悉的地方,就放松。 一放松,强撑的疲累重重袭来,她趴在浴桶边,差点睡着。 勉强吞下几口饭菜,戌时未至,就入了眠。 次日转醒,全身骨骼隐隐作疼。 上完早课,稍作休息,寻了个借口出府,让冬儿在外溜达,自个儿则按时到达孤星楼。 这回,有名小厮打扮的人迎接。 “门主留话,今日的活儿,是整理书斋。” 行吧,总比提水轻松些。 待跨进门槛,面对两大摞书册时,方发觉,她还是太天真。 哪里是整理书斋,当真要“搬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