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甘霖,夏去秋来。 凉雨冲刷过琉璃瓦,如断了线的珠子,叮当落地,溅起朵朵水花。 廊下趴着一名小宫女,沉重的木板一下一下击打着单薄后背,血迹渗透衣衫,晕染开团团鲜红。 “奴婢错了……娘娘……奴婢不该收德妃的镯子……娘娘饶命……” 哀嚎告饶声传入内殿,立于两侧的宫人们面无表情的听着,见怪不怪。 东角的软榻侧卧一位美妇,肤若凝脂,保养得宜。 她支额假寐,贴身宫婢们,一人捏肩,一人捶腿,尽心伺候着。 这时,一青衣小太监打苑外匆匆入内,先靠近暖香炉,祛了满身寒气,才来到榻边。 “娘娘,侯府的消息。” 美妇睁开眼,微微抬手。 侍奉的宫女,立即退至石屏处。 不该听的,绝对要装聋作哑。 “梁七死了。” 柳眉拧起:“怎么回事?” “到醉红楼吃酒,喝多了一头栽进护城河,奴才查过,确无疑点。” 冷艳的容颜泛起讥讽:“看来是本宫给太多好处,得意忘形了,处理干净了吗?” 小太监忙道:“娘娘放心,当初选他,便是看中身家清白,孤家寡人的,任谁顺着藤,都摸不到咱们。” “嗯,虽说替那贱子做主的人,几乎不存在,可处于宫中,行事必得慎重,一步错,万劫不复。” “奴才受教。”恭敬的磕了一头,“是否要安排新人入府?” “不用。”纤纤柔荑扶了下微松的金钗,幽幽道,“楚淳不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现在插人太突兀,引起其他猜测,得不偿失。” 欠了欠身子,美目微扬:“再者,贱子已废,梁七本就没必要待着,弃了也好。” “娘娘圣明。” “此事,无需让你们爷知晓,他是要做大事的,挡路的碎石,由本宫来扫清。” “奴才明白。”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愈发的大,渐渐掩盖了小宫女力竭的哭嚎,直至完全无息。 掌罚的老嬷嬷禀道:“娘娘,殒了。” “嗯。”眼皮未曾掀动一下,慢条斯理的抚平锦衫皱痕。 很快,躯体被拖走,地面洗刷得锃亮,毫无痕迹。 “莹华,皇上在何处?” “回娘娘话。”大宫女躬身,“今儿这个时辰,圣上应在承乾宫,前些日子入过一批宫婢及侍卫,这两天该择新的秀女了。” “秀女,呵。”美妇一声冷嗤。 “娘娘勿动气,那些庸脂俗粉岂能与您相较,圣上尝完鲜,还不是得到您这儿来。”大宫女谄媚道,“况且,或许是赐给诸皇子的,并不自留。” “本宫动什么气。”勾起艳红的唇,眼底满是嘲弄,“本宫在笑那些自以为能飞上枝头的傻姑娘。” 局势早就定了,没皇嗣,斗什么斗? 最终,还不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承乾宫。 一排经过重重角逐,各方面皆为上等的妙龄女子,规规矩矩站好。 元朔帝搂着淑嫔,对眼前这些千篇一律的美人儿,感到有些乏味。 正欲示意杨安让几个儿子挑一挑,余光掠过一张明媚妖娆的脸,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