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话音刚落，云氏被吓得险些站不住，还是被身边的侍女扶着的，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程颖娇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眼里不由主的溢出了眼眶，看着床上像是毫无生息一般的老夫人，一直看着。 “还有机会，对不对？” “不管要多珍贵的药材，都没有关系的。” “云逸，你救救她，求你了。” 梁茵听到云逸的话，整个人瞬间就崩溃了，直愣愣的坐在地上，眼里止不住的全是泪水，拉着云逸的手，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云逸刚刚的那一番说的虽然委婉，梁茵也知道云逸所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只是，云逸是梁茵眼下最后的救命稻草，若是云逸都放弃了，老夫人就真的没救了。 “你不要这样。” “老夫人的年事已高，活到这个年纪，已是不易。” “阿茵，你理智一点。”云逸看着梁茵这个模样很是担心，梁茵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根本就经受不住这般的大悲的情绪，和梁茵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想要梁茵能够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一定会有的。”梁茵拼命的摇头，不愿意听到云逸说束手无策的话，她好不容易才能来到郾城，正大光明的与外祖母相认，自己都还没有好好的陪着外祖母，却听到云逸说这样的话。 “阿茵，”云逸甚是无奈，他也想好好的救一救这老夫人，让老夫人能够多活一些日子，只是这生死是早就注定好的，云逸只是一个治病的，没有逆改天命的能力。 “舅舅呢？” “舅舅一定可以的，对不对？”梁茵猛然想起了汪文旼，或许汪文旼来了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而且小舅母的手中有不少的医书，一定可以在上面找到救祖母的法子。 “阿茵，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早已经注定好的。”云逸试图让梁茵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样下去，不仅这老夫人命不久矣，梁茵只怕也是愈发的难了。 “丫，丫头。” “到，祖母身边来。”不知道何时，昏迷的老夫人醒了过来，声音十分的虚弱，想来是听到了刚刚梁茵说的话。 听到老夫人的声音，程颖娇母女和梁茵一下就到了老夫人的床边，一个个的眼里都挂着泪珠，又怕老夫人担心，赶紧胡乱拿出自己的手帕，想要将泪水擦个干净，然后露出一个让老夫人开心高兴的笑容来，只是越是这样，泪水就像是关不上的水阀一般，就是止不住。 “别哭，都别哭。”老夫人看着一个个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伸出手将依次替她们摸去眼角的泪水，依旧慈祥的笑着。 “人老了，都是要离开的。” “比起老头子，我多活了好多年。” “眼下也是活够了。”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活到如今的这个年纪，她已然是心满意足的了。心里也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这一段时间老是会梦见老头子，原来是老头子想自己了，亲自来接自己了。 不禁有些埋怨起老头子来，自己个离开了那么久，到了现在才想起来接自己，莫不是这老头子跟安芸那个小狐狸精又到一处去了。 老夫人想着，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安芸始终都是她心上的一根刺，老头子又怎么会看上那个小狐狸精，不然当初老头子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将安芸逼到了那各境地。 “祖母要活到一百岁的。” “祖母不许说傻话。”程颖娇露出一个鬼灵精的模样，努力想让老夫人高兴一些，老夫人虽然是笑了，却不是被程颖娇这模样丑笑的，程颖娇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到底是有多丑。要是放在旧时，一定会成为程中允和梁茵很长一段时间的笑点。 “什么傻话不傻话的，你祖父来接我。” “你该感到高兴的，我与老头子已经分开十五年了，该见面了。” 说着，老夫人的思绪就回到了十五年前，老头子离世的时候。她的反应跟这几个丫头都是一样的，不愿面对这样的离别，当初自己的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未能在身边看到最后一眼，父亲离世的时候，自己临近产期，跟着程铮严在边关和漠临的军队交战，没有办法赶回送父亲的最后一程。 程铮严离世的时候，是老夫人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亲人的离世，老夫人当时几度就要哭昏厥过去，怎么都不愿意放开程铮严的手，声音嘶哑的喊着程铮严的名字，难以接受程铮严就这样抛弃自己离世的事情。 “可，可，你舍得孙女。”程颖娇被老夫人的话堵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祖母和祖父的感情甚好，就像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一样。父亲有的时候不过是出外头一天不回来，母亲就在府中起起坐坐，时不时就到府门口观望，问外头的小厮父亲何时回来。 父亲和母亲分开一日就是这个样子，想来祖父和祖母分开了这么多年，那可是积攒了十五年的相思。可，程颖娇还是无法接受祖母油尽灯枯的事情。 “老婆子，也想女儿了呀。”老夫人笑了笑，仿佛就是看见了程清宛一般，她最是心疼这个女儿，当初要早知道有这样一出，她倒不如让老头子将自己接走了，让程清宛好好的活着。 “你也不要伤心了，等你在上头玩够了，老婆子也来接你。”老夫人摸了摸程颖娇的头，以一种轻松的方式想要让程颖娇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凤姣（云氏的名字，云凤姣。），等老婆子下葬了以后。” “再给莽州送信。” “也不必通知你大嫂来奔丧。” “一切从简便是。”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眼下莽州那边的情势紧张，不必因为老婆子离世的事情，徒劳自己的儿孙奔回来，更不需要别人假仁假义的来她的灵前祭拜吊唁。程铮严当年一切从简，她自是一切都从简。 “媳妇都记下了。”云氏到底是长辈，现在整个人的情绪比刚刚的时候好了许多，恢复成了成熟稳重的模样。 “给这几个丫头的嫁妆你都知道。” “将来出嫁，就由你替老婆子给这几个丫头给添上了。”她看来看不到这三个丫头出嫁了。 “媳妇一定不负母亲的嘱咐。”云氏点头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