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贺黎看着她，她的眼神看起来就像个单纯而好奇的孩子，叫他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他说：“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市场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隐在暗处的那些规矩，我一头扎进来，心里像是横着一把剑，提心吊胆又不肯服输，每天最想的事情就是回家，想见到你，想拥抱你。可是后来……” 说到这里，贺黎哽住了，他的眼中水色一片。 顾明云抚上他的眼，说：“后来你回家了。” “我回家了，但是家里没有你。”贺黎笑着说，短短几个字而已，却是他心中最痛的回忆，也深深地刺痛了顾明云。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迟到了两年。 两年之后的今天她对他当年的苦感同身受，但是顾明云深知，他们的感觉是相同的，可她的深度却不及他当初十分之一。 人人都说贺黎是流量时代的最大赢家，但是鲜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惨胜。贺黎抱紧了顾明云，人在怀中，他还是能记起当初对着一张纸几行字时的空洞感。 “乖乖，什么也别想了，去比赛吧。”贺黎放开了她，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去了自己的位置忙碌。 登台比赛的时候，顾明云果然心无旁骛。 王牌不是冠军，也不是第一，这只是一个称号，顾明云自认配得上这个称号，观众认，评委也认。 于是毫无悬念的，顾明云压轴出场，一举拿下最后一个王牌位。 至此，就算是在内娱扎了根。顾明云捧着王牌的奖杯，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心潮起伏。 苏文清笑着对她说：“顾明云，恭喜你，实至名归！” 她的口吻亦师亦友，有这样一个大气的前辈在，即使面对眼前的金光浮华，顾明云也不由心中踏实，她对苏文清九十度鞠躬：“谢谢您。” “现在，请发表你的王牌宣言。”苏文清接着说。 顾明云于是转过来面向现场的观众，面向正对着她的摄像机。这一刻她捧着奖杯，却不像个意气风发的王者，反而局促的像个第一次站在舞台上的女孩子。 她笑容青涩，掌心冒汗，紧紧地抓着麦克风，她说：“我以前从未想过，我会站在《心声》的舞台上成为王牌。曾经有一度，心声这两个字是我的噩梦，一提到心声，我就会想起两年前在金钟奖的比赛期间，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与攻击，会想起决赛的舞台上我失声到几乎唱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调。 从那之后我开始逃避，我不再上网冲浪，背井离乡，我觉得粉丝都是豺狼猛兽一般的存在。 但是今天我要说，照亮我心中阴霾的人，是你们，我的粉丝们。 你们给了我期待已久却从不敢肖想的理解与宽容，我看到了你们的留言还有私信，看到你们喜欢我的音乐，喜欢我这个人。虽然你们总是叫我‘老婆’，但是我真的很感动。” 顾明云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然后伸手抹了一下不听话的眼泪，紧接着台下爆发了此起彼伏的呼声，他们说着同一句话：“老婆你值得！” 顾明云看着他们，这些人中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的眼中也泛着泪花，和她一样又哭又笑的。 他们用行动告诉她，虽然“老婆”是假的，但爱是真的。 顾明云收拾了心情，接着说：“我这一路走到今天，拿到这个王牌的奖杯，要感谢我的母亲，感谢节目组，感谢我们东星剧团的团长，没有你们的支持与栽培，我不会站在这里。” 说到这到这里，顾明云停顿了一下，苏文清便借机说：“据我所知，团长今天也来到了现场对不对？” “对，他是我的王牌见证人。”顾明云说。 有资格参加决赛的选手都可以给自己请一位王牌见证人，那代表选手自己心中最特别的位置，请他在第一时间见证自己的成功或者失败。大多数人都请了自己的母亲，还有请了自己的老师，也有人请自己的多年好友，而顾明云请的便是团长。 接着苏文清对着台下伸手，笑道：“有请见证人，东星剧团团长张志先生。” 观众们立刻掌声加欢呼，团长从见证人的座位上站起来，只见他老人家精神抖擞满面笑容，对着观众们低头示意，行动间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度。 团长接过了麦克风，看向了台上的顾明云，他说：“两年前你离开东星的时候说你一定会回来，三年前你第一次登台之前向我保证说你可以。顾明云，在今天你所有的承诺都兑现了，我也可以坚决的说，东星剧团因为有你而骄傲！” 团长话音一落，台下掌声雷动。 顾明云亦是万分动容，团长一席话，不仅是肯定了她的能力，更是肯定了她这个人。 顾明云哽咽道：“团长，谢谢您，初出茅庐就遇到您这样的领导，是我的荣幸。” 团长看见她的眼泪，眼神顿时变得很温柔，他就像是长辈那样动容，轻声说：“好孩子，记着，从今天开始，不是你属于舞台，而是舞台属于你。” 团长说完便坐下了，而台下掌声未熄，台上顾明云也没有动。 片刻之后，她说：“还有一个人我要特别的感谢。” 她转向学长们所在的方向，视线落在了贺黎的身上，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到了贺黎眼底浸润的笑意，他在等着她的下文。 而观众们察觉到她的举动之后就有人发出了“原来如此”的嘶气声。 顾明云不管台下，她只看着贺黎，说：“贺黎，我很想要你也坐在王牌见证人的位子上，但是你有你自己的座位。我……” 我想我不该如此任性要求。 顾明云的话到这里还没有说完，但是贺黎却站了起来，于是她停住，目光追随着他一路走到见证人的位子上，她看到他坐在团长身旁，然后拿过团长的麦克风。 当他再次看过来的瞬间顾明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观众们失控地尖叫，她也离失控不远了，但是贺黎依旧掌控全局。 他对她说：“现在我是你的王牌见证人，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