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浅浅一路上有些魂不守舍来。 元鸾在一旁瞧着,心知是以内今日孙夫人那番话的缘故,可仔细想想却又是并无不妥。索性不再去想,歪着头看起常浅浅来。 往日也并非是没有仔细瞧过常浅浅,可今日这么歪着头看着,却是觉得眼前的人面带憔悴,眸中的眼珠黯淡无光。 嘴角自然的微微向下垂着,似是要叫人一瞧便能瞧出这位姑娘心中不高兴。 可这般看上几秒,元鸾却觉得自个心中的忧愁也是忽然间呼啸涌来。口中微微发干,眼中却渐渐湿润了起来。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在想:是不是嘴里的水都能到了眼睛里去? 面前那微微下垂的嘴却张开来,依稀能见着几颗微微漏出的白齿。面前的嘴一张一合,元鸾却觉得自己似是听不到声音一般。 心中不由得一急,急忙仔细去辨认那张嘴的口型。耳边终是传来若有若无的,细微的说话声,道:“你瞧我做什么?” 元鸾下意识先摇了摇头,慢上半拍才反应改过来,道:“瞧着小姐一脸苦脸...” 常浅浅点点头,垂下眼眸愣上一愣,又抬起眼眸来直勾勾瞧着元鸾,道:“昨日在茶楼见着他那副模样,我还没明白。可是今日我才终究是明白了。” 元鸾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问道:“什么?”一声,来表达她的疑惑。 “他许是为了那千两黄金。”常浅浅神色悲痛,攥成双拳的手无力的锤了锤,再开声音已经带着颤声,道:“若是他这回命丧那处,终究是我害了他...” 元鸾一呆,这孙公子想必是心切,听得捉拿歹人可以悬赏千两,便接着给孙夫人采药的名目偷偷出了府去追歹人去了。 可眼下还有一件事似是更叫人心惊胆战,甚至这事更同两人息息相关。便是这孙夫人,瞧着并不是一副常年体弱的模样...可为何又要捏造那样一副话来? 可元鸾瞧着静静望向窗外的常浅浅一脸悲痛,突然间是不知道这话是当说不当说。 正左思右想犹犹豫豫间,已是不自觉到了常府门口。 常浅浅先一步由出门来迎接的婆子扶了下车,许是没心思管后续发生的情况,率先一步直直朝着院子中回去了。 元鸾倒是见着送她们来的孙家的马夫讨了赏喝了杯热茶,在接着回了清水苑去。 今日两人倒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那位孙公子的事情来,可元鸾还是知晓,常浅浅心中惦记的不得了。就连老夫人知道他们是由着孙家的马车给送回来的之后,遣人来了清水苑假意慰问实则打探,常浅浅都提不起心思来敷衍。 不过好在的是,今日那位马夫许是因着今日那间差点一名呜呼,还在眼皮子底下就见着马儿被以为少年割喉了吓得战战兢兢,在回了常府后便立马同管事的告退了。这倒是叫元鸾心中瞧瞧松上一口气来。 可自打回到了清水苑,常浅浅便开始歪在贵妃椅上看话本子。看的极其入迷,就连元鸾唤常浅浅尽快去用膳,也是回了句:“没什么胃口。” 她虽不知情是多难忍多叫人挽心割肉般疼痛,可瞧着常浅浅这般,便是觉得情是见疼痛难忍的事情。 常浅浅一打回来便是开始看着话本子,似是势必要同这些佳人才子的故事不眠不休一般,一本接一本。就算是不久之前看过的也不挑,好在之前两人对这种虽然俗套,但总能表达出一曲叫人潸然泪下的爱情悲剧十分感兴趣,里里外外堆积下来倒是不少,也是够常浅浅看上好一阵子来。 外头的天早就暗下来了,未拉床帷纱倒是能瞧见倚在半空的皎月散发着幽幽的冷光透过棱窗将屋内照的个敞亮。 元鸾嗖一下窝上了常浅浅的床榻,细细劝慰道:“小姐,这么夜了还看话本子只怕会伤了眼睛!” 见常浅浅依依不舍的将手中的话本子给轻轻方才,元鸾这才急忙将话本子抽出来,放去了案桌上,又吹上一口气将点好的烛火给掐灭了,麻溜的爬上了床。 正想着要宽慰宽慰常浅浅,却是觉得脑中昏昏沉沉,喉间吐不出一句话来,眼皮子越来越沉,眼前一黑睡着了去。 却是不曾想梦见了唐子佩来。 元鸾站在一颗葱郁常青的大树底下,微风吹过伴着树木的沙沙作响。 环视一圈四周来,却是觉得此处愈发的陌生,不像是常府的模样。 “你是谁?”一声淡淡的少年声在头顶响起。 元鸾下意识往抬头望上一瞧,头顶的参天大树连枝干都有粗壮男子手臂两条那般粗。从半坠下来的片缕白衣纱布才瞧见上头原来歪着唐子佩。 唐子佩见她抬起头上,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庞立即挂上一丝笑意。 瞧着从那硕高的树枝干上一把越下,心中正担心这唐子佩会不会因为这一跃弄得个不死半残,却是瞧见唐子佩已经盈盈站在了跟前来。 笑着的唐子佩衬的面旁更是明媚些。忽的拽上她的手,柔声道:“怎么才来。” 心中砰砰狂跳声在异静的环境中显得尤其突出,面前的唐子佩却急忙回过头唤道:“元鸾?元鸾?” “元鸾!” 一阵剧烈的推搡叫元鸾幽幽转醒,微微半眯着眼愣上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可外头依旧是黑乎乎一片,皎月也被云遮,藏去了大半月光。 胳膊接着传来的一阵剧痛叫元鸾要惊呼出声,却是被一只手掌给掩饰捂住。 这才见着常浅浅半倚在床榻上竖着手指示意她嘘声。 “外头好像有人”常浅浅压着声,俯在元鸾耳旁轻轻道。 这句话却是将元鸾一下子惊醒过来,困意全无,浑身打了个寒战。 朝着常浅浅的目光跟着看去,的的确确是见着一个黑影在门外猫着。随着那人在门外的一阵摆弄,一声轻声的叮一声脆响响起,在这异常安静的黑影中显得异常唐突。 下一秒,便是开门的吱呀声。这声却如如当头一棒,叫人又惊又懵。 常浅浅使了个眼色,做上几笔手势来,示意两个偷偷候机再旁,先不要打草惊蛇,一会再候机叫人。 两人便悄悄的爬下床去,猫在床榻边。手中静静拽着随手摸来的旁物,依旧是感觉身上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