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算命先生一副吓破了胆子的模样,与其他村民一道在一旁围观的苏大壮,顿时心中一紧,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此时的张夏菊也受到了些惊吓,她惊恐地看着自家床榻,嘴唇抖了抖,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就在众人被算命先生的那一番言语,弄得人心惶惶之时,张夏菊的二媳妇钱贵芬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她伸手扶住张夏菊,指着地上的算命先生开口就大骂了起来,你个骗人的假把式,莫要胡诌,一个才刚满一岁的小婴儿,如何会是魔元在世,你怎能如此诅咒她? 算命先生似乎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了劲,他慢慢站起身来,颇为悲悯地瞧了众人一眼,声音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我没有诅咒她,这就是她的命,她就是个克星,而且逮谁克谁! 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们不愿听也罢,就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吧! 唉,悲哉啊! 边说着,边抬步就要离开。 一时之间,周围的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 钱贵芬见此,一咬牙拦住算命先生,李大师,说话是要有真凭实据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雌黄,栽赃诬陷? 信口雌黄? 栽赃诬陷? 呵!算命先生怒极反笑,那好,我且问你,这个小女婴可是你的侄女儿? 钱贵芬愣了愣,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好! 算命先生掐指如莲,那我再问你,你大嫂生她时,可是早产? 钱贵芬搅着手指,强自镇定,我大嫂早产的事,村里人都知道,稍微一打听,便知晓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噢?是吗?那你知道,你大嫂是在哪里生的她吗? 算命先生冷笑了一下,尖尖的指甲直指床榻上的小女婴。 这—— 钱贵芬一时有些语塞,她顺着算命先生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自觉地跟着问道,哪里? 算命先生哼笑一声,你不知道? 钱贵芬似不知算命先生是何意,稍一回想,便答道,我自然知道,那时候,一到傍晚,我大嫂便会去后山的小路口等大哥,而小果便是在那后山之上早产的。 后山?算命先生的眼神微眯,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你也知道是后山?或者可以更具体点,后山的哪里? 钱贵芬有些气愤,她怒道,后山那么大,我又没在一起,怎么知道在哪里?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你不敢说,后山是什么地方,你会不清楚? 算命先生环视一周,看着一众村民的目光带着些阴森,她不说,那我就来告诉大家,她—— 一指床榻上的小女婴,语气陡然拔高,是在山神庙出生的!!! 什么?!! 山神庙? 众人只觉心头滚过一阵惊雷,吓得整个人都失了颜色,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山神庙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供奉神灵的处所,怎可……怎可…… 人群中的苏大壮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来。 是了,那日,他巡视完桃林下山回家时,曾看到苏庆才家的大媳妇,顶着半大的肚子,站在山神庙前。 他还与她打过招呼,知道她这是在等自己上山打猎的丈夫。 也是在那第二天,苏小果出生的消息,便传开了。 一直以来,苏大壮都没往这方面想,现在,他整个人顿时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好啊,原来如此! 那女人,居然敢在山神庙里生产,如此亵渎神灵,难怪会出现天干这一灾祸,这一切…… 这一切,都是这无知的一家人造成的!!! 苏大壮从人群中步出,看着床榻的目光,有些凶狠,他大声喊道,我可以替李大师作证,那日,我确实看到那女人在山神庙前徘徊! 这句话一出,整个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苍天啊,这女娃果真是在山神庙里出生的?这可怎么得了? 因为天干,村民们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但,此时就算再无力,却也捏紧了拳头,死死地瞪着苏庆才一家。 居然在山神庙里生产,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竟也做得出来? 谁不知道,他们苏家村有史以来,一直靠山吃山,得山神庇护,从来都是风调雨顺,几时曾这样过? 山神庙是多么神圣的地方,岂容玷污? 难怪天神降怒,收雨惩罚! 原是如此! 只可怜了那些由于饥饿而枉死的人啊! 众人看着那女婴的目光,渐渐地带上了愤怒,此等祸害,必须惩处! 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钱贵芬似有些惊恐,她小声辩驳道,苏大壮也说是在山神庙前徘徊了,我记得那天傍晚下了大雨,我大嫂挺着个大肚子,也有可能是进去躲雨…… 苏大壮听此,凶神恶煞地抵近钱贵芬,躲雨?呵,这种借口亏你也说得出来?只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钱贵芬面色赧然,一时之间似乎不知要如何回答。 苏大壮冷笑,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没法再狡辩了吧! 钱贵芬低下了头,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般讷讷无言。 这时,张夏菊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只见,她的面色颇为凝重,转而看向算命先生李大师,沉声开口道,李大师,我这孙女儿,当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算命先生睨了张夏菊一眼,重重哼道,不信也罢! 张夏菊原本谨慎的脸色,顿时一变,眼中终是浮起了一丝决断。 她突然朝着后山的方向一跪,大声喊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苏家儿媳张夏菊罪该万死! 贱妇教子无方,枉为人母,吾儿愚顿,闯下弥天大祸,至天神震怒,降下灾祸,罪妇深知万死难辞其咎,今得大师点化,幸而找到为祸之源,为赎其罪,贱妇恳请将此等祸害,逐出吾家,任其自生自灭。 钱贵芬震惊地看着张夏菊,似乎有些着急地道,娘,莫要听他们胡说,就算苏大壮在山神庙前看到了大嫂,可那夜下那么大的雨,想来,大嫂也是迫于无奈…… 啪!!! 张夏菊一巴掌打在钱贵芬的脸上,阻止了她继续再说下去。 她恶声恶气地道,要你在这里乱嚼舌根?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会说? 钱贵芬捂着被张夏菊打痛了的左脸,眼眶泛红,委屈巴巴地抿了抿嘴,再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