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怕黑。 但是他没说,母亲找到他的时候,他只是笑着告诉她。 “祁祁是男子汉,祁祁不怕。” 其实他怕得要死。 怕得浑身发抖。 每次他这么说,母亲就会和父亲吵得更加厉害。 他就不懂是什么原因。 明明他都说没关系了。 “那我下一次就说怕好了。” 5岁大的聂祁躲在椅子后面,看着客厅里摔坏的瓶瓶罐罐,捂住了耳朵靠在墙角。 “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清晨迎接我。小而白,纯又美,总很高兴遇见我……” 会高兴遇见他吗。 不会的。 最后一次,父亲藏起他之后没有离去,一直陪了他三天,然后在地下室,杀死了来找他的母亲。 血流了一地,温热的,溅在了年仅五岁孩子的脸上。 父亲被判定精神病,过失杀人。 奶奶找到聂祁的时候,他的手腕潺潺冒着血,躺在他母亲的血泊里,和她一样闭着眼,粘稠、腥臭的血扑满了他一身,像个血孩子一样。 可是最后,他能醒过来,他的母亲,再也醒不过来了。 聂祁看着自己手腕间只余一道浅浅,浅浅的痕迹,想起奶奶和他说的。 “生活苦一点了,吃点糖就甜了。” 然后那时候,刚从病床上醒来的聂祁脆生生道。 “那我现在就想吃糖。” 奶奶笑着掏出一枚。 “小孩子每天吃一粒就行了。” “可是我如果还觉得很苦怎么办?” 生活已经这么苦了,自己为什么还要给被人带来更多的苦难让他们不开心了呢。 笑着,跳着,做个面具人好了。 假装活得很快乐。 然后他就这样,活到了现在。 聂祁轻笑一声,起身下了床。 遇到纯子以前,他没真正快乐过,遇到她以后,他虽然也没有特别快乐,但是在她面前,他再也不用装得快乐了。 重症监护病房,聂祁被挡住了。 司南晟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步,除了医生和护士。 聂祁也不行。 然后他只能每天靠在玻璃窗外,傻傻地看着。 纯子没有醒,三天了,都没有醒过来。 第三天,医院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司南晟整整查了三天,才揪出了幕后黑手。 “孙霁,你为什么要对纯子催眠。” 审讯室里,孙霁被司南晟亲自问话。 孙霁知道纯子失踪了,但是他不知道纯子一直没有醒。 “她小时候睡眠不好,特别容易醒,而且总是头疼。” “这也不是你能对她催眠的理由,而且,你还私自用药。” 催眠药物监管的极为严苛,也只有孙家这种级别的医学世家才能背地里弄到了。 “不是,是纯子自己让我给她催眠的。” 孙霁看着四周封闭的审讯室,慢慢有些不镇定起来。 “是不是纯子出事了?她的时间应该到了,我需要一年给她催眠一次。” “好好地,纯子怎么会让你给她催眠呢,这不可能。” 司南晟想也不想就严厉反驳。 “是与不是,我们去问问便知。” 孙霁是担心纯子真的精神状态出状况。 “而且纯子有双重人格,你们一定要注意。” “什么?!” 审讯室外的司南晟大惊,倏的站起来就往医院跑。 为什么医生没有说过?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