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八月份,公司的业绩真的很惨淡。 各行各业除了马爸爸的电商还算红火,都不大景气。 集团也好不到哪去。 何苗去集团办事,办公大楼遇到的多是生面孔。 办公室平时随意聊聊天,多多少少也听到集团大量裁员的消息。 青青决定辞职回老家南县。 她在这次大规模的人员优化运动中,被调离原岗,到车间做生产计划员,主要负责制造计划跟踪。 青青觉得自己适应不了这份工作。 以前她也属于技术那一块的,偏向文职一些,一些工艺文件的归档下发由她负责。 制造部都是男的,还要跑车间,大部分做这个工作的也都是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让青青走人。 青青也不拖泥带水,立马收拾收拾就提了离职申请。 批下来的很快,青青走的也很快。 群里几个也没来的及聚个餐。 集团的大动作刚结束,就轮到几个分公司了。 何苗还没来得惆怅完,几个平时处的比较好的同事都相继离开。 比如平时待她像女儿一样的晏经理。 晏经理是机床项目经理,何苗还记得第一天到公司,还是晏经理带着自己熟悉环境的。 晏经理的年纪跟苗大美女差不多,自己也有一个94年的女儿。 所以看着何苗这么大的小姑娘跟很有亲切感。 民营企业再大,一旦效益不好,变相的裁员,公司架构优化就会立即提上日程。 晏经理年纪大了已经50岁了,人事部列的优化人员名单里排第一个。 所有优化的人员都是上半个月的班,每周二周四来签到一次,也只拿半个月的工资。 要是在外兼职的话,公司一旦发现,可做辞退处理,并且不用做任何赔偿。 老员工们早已经经历了几波。 不在名单内的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赫然在名单内的,就立马辞职,一点不拖泥带水。 小部分心有不甘的,就每天准时,到原岗报道,哪怕坐也要坐到下班,只要在你面前碍眼。 后面每次看着这些进进出出的人,何苗心里憋的慌,感叹着资本主义世界的残酷无情。 这股“优化风”很快就波及到了何苗。 何苗手里有誉品在龙城三家子公司前端销售的一些业务,涉及售前服务及售中合同管理评审,本来工作就纷乱繁杂,这次优化又把远在宁夏的子公司相关事宜也一起并过来。 何苗工资也没涨,公司节省了一个人的工资支出,这就是优化对企业管理实实在在的“好处”。 领导找何苗谈话,表达了自己对她工作上的关心和忧虑,也提出了不少要求。 何苗相对于那些在这个企业里呆了十几年的老员工,实在是个新人也不敢提出太多的要求,领导问她有没有问题,她只能回答没有,问题太多,要求太多,这不是企业需要的人才。 她来企业的两年并不轻松。 进公司面试的时候,她以为是做外贸,真的开始工作的时候,她才知道是在做项目。 人们都说隔行如隔山。 对当时的何苗来说,隔的就是一座珠穆朗玛峰。 她根本不懂什么叫开模,什么叫精车,什么叫内齿圈,什么叫行星轴。 她从早到晚泡在车间。 往返在各个机床车床之间,查看加工进度,或者蹲在终检台确认零件最终状态。 她为了熟悉流程,基本上每个部门的业务她都帮着做过。 帮采购跑过报废单,帮车间跑过入库单,帮物控跑过需求单。 她一直记得,第一次项目部经理要求她跟客户开电话会议。 那时候她刚到公司半个月。 为了能够开好这个会,她提前两天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认真跟制造车间对了加工状态。 哪知道客户那边参会的都是高层,公司总裁是一个脾气极差,又爱乱发脾气的怪老头。 极端犀利的言辞和咄咄逼人的问话,当时不谙世事的何苗,当场就被吓哭了。 她抽泣着用手背抹去眼泪,强制自己把情绪稳定下来,艰难地完成了这次电话会议的任务。 办公室是开放式的。 何苗开电话会议哭了的事儿,就跟长了翅膀一样,最后终于飞进了项目部经理的耳朵里。 他对何苗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重点培养,期望着她可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轨道项目经理。 何苗白天脚不点地,力求自己每天了解每一个项目的每一点进展,在各个支部门之间来回穿梭,协调解决各种问题难点。 晚上还要被市场端拉着陪客户,搞些必要的人际交往,以减轻项目交付的压力。 何苗极端不适应,中国的酒桌文化。 虽然她死死守住了自己最后的底线,绝不喝酒。 但是关于南北的酒桌差异文化比如落座次序,菜品讲究,酒杯碗筷的摆放,还有最大的学问就是他们内行人之间的暗语行话,何苗见识了再多也学不会,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