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意闻言，将原本搭在傅一念身旁玩具架上的手收了回去，插回口袋里，和傅一念的姿势看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亲和。但他神情还是泰然自若的，既不着急否认，也不多费口舌和服务员做解释，只淡淡道：“不必了，我们自己看看。” 三言两语把服务员打发走后，他又坦然对上傅一念探究的小眼神：“想说什么就说吧。” 傅一念：“……”她哪里有什么想说的。下一秒，嘴巴却已经比心要诚实地问出口：“为什么不解释？” “你以为是为什么？”许恒意语气有某种不容窥觑的嘲意：“不过是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解释的。”说罢他转身踱去另一排玩具架上，伸手就要拿起一个造型炫酷的超人模型。 手上却一空，超人模型被拿走。许恒意回头看紧巴巴跟上来的人。 傅一念眼底有一股执着：“那上次在高尔夫球场，那些人误会的时候，怎么你又解释了？”说完好像生怕他健忘，又加了一句，“当时你还编造我是你亲戚的朋友。” “那次情况不一样。” “有哪里不一样？” 不同于傅一念的咄咄和不平，许恒意语气始终温和，向在跟任性的孩子讲道理的长辈：“小念，你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很年轻，不应该被那些流言蜚语坏了清誉。” “怎么和你在一起，就是坏了我的清誉呢？”傅一念承认，她有点偷换概念。 面对她这些喋喋不休地追问，许恒意却意外地没有半分不耐，反而认真回答她：“那时候要解释，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和你是嫖客和情妇的关系。这无论对我还是对你，都是一种侮辱。如果只是相爱在一起，那的确不用畏惧旁人的眼光。” 这样露骨的解释，这是在提醒她，他现在并不爱她。 傅一念噤声，心底五味杂陈，忽然就失去了好好挑玩具的兴趣。只有许恒意还一副兴致十足的模样，在店内来回挑选。 结账时，许恒意站在柜台前，掏出皮夹，抽了张卡递给收银台小姐。 好看的皮囊魅力总是非凡，那位年轻的收银台小姐羞涩地敛眉垂眼，接过银行卡。随着她的扫码动作，打印机上跳出一张张长长的流水账单。 许恒意买了很多玩具，而且买的时候还完全不看标价。价值过万的模型跑车他一下子拿了三架，还有哆啦a梦的限量版拼图，仿真电动机器人……有很多放在高架上一年也无人问津，几乎成为镇店之宝的玩具全被他拿了下来。 英俊多金又大方的男人，瞬间惹来店里其他往来给小孩买玩具的成年人的艳羡。 傅一念倚在柜台边看售货员用袋子把玩具一件一件包装起来，眼神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最后被一旁锃亮的玻璃橱柜里一个洋娃娃吸引。 她走过去，微弯腰，眼睛与橱柜里的芭比娃娃平视。 这个芭比娃娃做得无比精致，金黄色的波浪卷发，小巧立体的五官，还有身上那袭华美纯洁的大摆婚纱。然而，最让傅一念无法移开眼睛的，就是芭比娃娃湛蓝色的眼珠，像极了一泊倒映蓝天的雪湖。 也许是她看的时间太长，连许恒意也走了过来，发现她在看橱柜里一个娃娃，他嘴角牵起一丝揶揄的笑，似乎在笑话她那么大一个人还迷小孩子的玩意儿，然而语气却是纵容的，甚至带着宠溺的意味：“喜欢的话，就让服务员一起打包吧。”语气稳重成熟之中又多了几分撩人的倜傥。 傅一念一愣，回过神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就随便看看，没有喜欢……多大人了还玩这个……” 说着转身回收银台看售票员打包。 旁边一位服务员察言观色，机灵地凑到许恒意身旁：“先生，您太太长得跟这娃娃一样好看，她既然这么喜欢，要不您给她买一个吧？” 许恒意头一回听人把真人夸得跟玩具一样，莞尔一笑，仔细一想傅一念还真跟娃娃有点相似之处，比如那白得不像话的皮肤…… 正要说什么，放在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许恒意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朝服务员做了个手势，他缓步踱到店门口，避开嘈杂的童音，才摁下接听键。 他背对着门口，单手习惯性插在口袋上。剪裁得体的西装，名贵的手工皮鞋，甚至腕间绅士的百达翡丽白金商务表……这些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外在，增添了男人给异性致命的吸引力。 在打包玩具的服务员忍不住跟傅一念夸一句：“您的先生真是又帅又大方，我头一回见到这么疼家人的男人，太太您真有福气！” 许恒意这通电话有点长。单已经买好了，他还没回来。 售票小姐把那张银行卡双手托着恭敬递回傅一念手中，礼貌地称呼她：“太太，您的银行卡，请收好。” 傅一念回头看了眼门口伫立的那道身影，明明近在咫尺，其实是遥不可及的。 沉醉在外人虚幻的欣羡里令她觉得可笑。她看向收银员的眼神疏漠了几分，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地告诉对方：“不好意思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他太太。” 在场几个工作人员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几个客人都向她投来了探询的目光。 傅一念也不再理会，拎起大包小包转身，动作忽然一顿。 身后许恒意不知何时进来了，就站在她身旁三步开外，刚才那句话，也不知他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傅一念拎袋子的手指越攥越紧，提手嵌入娇嫩的掌心里。 许恒意神色如常，插在裤袋里的手拿出来接过傅一念手上大部分的玩具袋，只留下两个轻便小巧的魔方拼图给她拿着，在她身边低低说：“买完了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