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将音频和所见所闻告诉沈海淼？ 李恨水的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李恨水不希望沈海淼有什么三长两短。 原因很简单，因为沈海淼是他的生父。 从刚才偷听内容看，墨镜男最近几年都不会对沈海淼下黑手。 墨镜男还指望罗雨涵利用沈海淼妻子的身份在集团内步步高升，进而直接或间接掌控西洲集团。 如果沈海淼死了，罗雨涵也就没有依靠，这是墨镜男不愿意看到的。 墨镜男和罗雨涵还有什么阴谋？暂时不得而知。 另外，音频证据算不算是最确凿、可靠的证据？ 视频可以AI换脸，音频有变声软件，罗雨涵到时候会不会狡辩，说那证据是伪造的？ 思前想后，李恨水还是决定先保管好音频，暂不告诉生父沈海淼，等罗雨涵充分暴露马脚，再告诉也不迟。 他相信生父不是等闲之辈，一时被罗雨涵蒙蔽，不会一辈子被她蒙蔽。 他也会选择在适当时机提醒生父。 李恨水上了胡映雪的车。 “有收获吗？”胡映雪问。 “看到一对狗男女在玩车震。”李恨水坏笑着望着胡映雪，“这里的确是适合车震的好地方。” 胡映雪红着脸，嘟囔了一句：“那你就找人车震呗。” 李恨水脱口而出：“找你行吗？” 胡映雪瞪大眼睛，斥责道：“流氓！” 李恨水将脸撇向一边，偷笑不已。 胡映雪这次来城郊，是要来好之味食品公司，找财务部对账。 之前，已经从孔晓东那里取得真实的账目及凭证，但那是复印件。 现在，要从财务部那里取得原件，当然，这原件账务有真有假。 孔晓东的复印件及黄春霞的口供，有证明效力，但还不是太强。 但李恨水也知道，财务部不太可能配合胡映雪取证的。 如果不配合，那就得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胡映雪将车停在门外，和李恨水走了进去。 门口没有门卫执勤。 公司办公楼前，黑压压全是人，人声鼎沸。 原来，有职工在闹事。 几个穿着工人制服的男人将一个中年男人牢牢控制住了。 “孟大虎，我们细数你上任以来七大罪状。一宗罪：不懂经营，不学无术，公司经济效益逐年下滑，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二宗罪：任人唯亲，排斥异己，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三宗罪：大搞一言堂，食品公司变成你的家天下，独断专行，大事小事一人说了算，这是国有企业，不是民营企业。四宗罪：中饱私囊，收取回扣，编造假账……” 工人群情激昂，细数孟大虎的“七宗罪。” 看得出来，工人对孟大虎已经忍无可忍了。 反观孟大虎，大气不敢出，有的工人已经暗中擂他了，如果他反抗，恐怕会招致更激烈的报复。 现在，他寄希望于警察来解救。 他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些刁民，越来越不服管了！竟然还有反抗意识！ 可是，他平日里没有感觉到这么多人强烈反对他，他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的话，公司那些中层，都唯他马首是瞻，如果他说狗屎是香的，那些人绝对不会说狗屎是臭的。 那些马屁精，平日里说起阿谀奉承的话来，一个比一个强。 他想起古时候的一篇登顶的马屁文《屁颂》：高耸金臀，弘宣宝气，依稀乎丝竹之音，仿弗乎麝兰之味，臣立下风，不胜馨香之至。 现在，他被工人控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解救，甚至没有人报警，他就像一个被戏弄的猴子。 他感到众叛亲离的味道。 难道，他平日里看到的都是假象？抑或，拍马屁的都是他信任的人，他不信任的中层，比如孔晓东，都被他贬了。 李恨水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孔晓东。 孔晓东的女儿在宋晓萱的安排下，已经通过笔试，面试也就是走走过场。 院聘考试，宋晓萱作为副院长，是可以确保一个人的。 也就是说，孔晓东女儿成为云川市一院院聘职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恨水，你怎么来啦？”孔晓东又惊又喜。 “还是为父亲取证的事，孔叔叔，这是咋回事？” “自孟大虎上任一把手后，公司就在走下坡路，产品销路不佳，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工人们越发厌恶孟大虎，越来越怀念你爸爸在公司的日子，那几年，是公司最辉煌的时候。” 孔晓东随后就走到人群中央，从工人手中拿过扩音器，大声说：“好之味食品公司的兄弟姐妹们，孟大虎上任一把手后，成了名副其实的一霸手，大权独揽，任人唯亲，刚才的七宗罪是对他最好的概述！我们越发怀念李长福同志领导公司的美好时光。那时候，我们不愁着发不出工资，不愁着产品没销路，不愁着我们不被善待。可是，这么好的公司领导竟被人诬陷入狱！” 现场鸦雀无声，都在聆听孔晓东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