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你们一个个真行!”
“现在还学会抄了是!”
“除赵年年和季梵尘,其他人把试卷统统给我抄十遍!”
底下顿时一片哀嚎,比起上午更甚。
“季梵尘最后一题的解题方法,虽然复杂,但也算解开了,其他人,全都和赵年年的一模一样!你说请教,我可以理解,那为什么后面那几道大题连步骤都是一样的!”
“以后再让我发现这样的事情,通通给我抄一百遍!!”
至此之后,再也无人敢抄赵年年的试卷。
春暖花开的季节,盐城一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演讲比赛,各路人马纷纷严以待阵,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唯独高一一班,毫无波动。
报名截止前一天,陈炎急上火了,忙的团团转也找不到人顶上,好学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坏学生是劳什子演讲比赛,关我x事。
最后,看着每天无比惬意的赵年年,陈炎眸光一闪,就动了心思。
课间,陈炎抱着一堆零食来到赵年年桌前,把手里的牛奶饼干巧克力往她面前一放,谄媚道:“年年,最近学习辛苦了,哥给你买了点零食。”
他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等着赵年年露出感动的表情,然后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说服她。
“哦”,赵年年扫了眼桌上那一堆,冷漠的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抬的回道:“演讲比赛我是不会报名的,你死了这条心。”
陈炎:“……”
此路不通,陈炎又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了季梵尘身上,那人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目光寒凉,陈炎就瞬间噤声,何苦去自取其辱。
然后开始对赵年年采取车轮战措施。
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
赵年年:“卒”
在一百零一次于女厕所门口被陈炎堵上的时候,赵年年终于认命了。
“好好好,我报,报报报”,她双手摊开在身旁两侧,连连点头,做投降状。
“年年!~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陈炎满脸感动,吸吸鼻子颤声说道,赵年年怀疑他下一刻都会哭出来。
谁知,下一刻。
“那明天早上把稿子写给我”,说完,面脸正色的补充:“记得,一定要满八百字。”
赵年年:“……”
仿佛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
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任务,赵年年心情差的只想打人,整个上午都是沉着一张脸在位置上写稿子,浑身散发的气息堪比身旁季梵尘。
中午,下课铃一响,赵年年就把稿子扔给陈炎,背着书包直接走人了。
第二天一来,就看到桌上的一堆吃的和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她挑挑眉,正欲开口,忽然看到里面夹杂着一张粉色的便签,赵年年抬手轻拈起,眼神淡淡扫过。
黑色的字迹印在淡粉色的纸上分外好看。
年年小婊贝,你笑起来最美,祝你天天开心,笑口常开!~
希望你别生气了的陈炎留。
赵年年看完,顿时轻笑出声,无奈的向陈炎看去,恰好对上正在关注这边的陈炎,四目相接,他朝赵年年手动比了个爱心,挤眉弄眼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忽然就不气了呢。
那头陈炎见她笑了,顿时蹭蹭蹭的跑了过来,一脸献宠的开口:“年,不气了!!”
“还成。”
“那接下来就好好排练!这么优秀的你,一定要给我们班拿个第一名哦!~加油加油加油!!~”他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做可爱状。
赵年年深吸了一口,眯了眯眼睛,吐出一个字:“滚。”
很明显,她忽略了陈炎本质的劣根性。
打蛇随棍上!
在接下来的日子,赵年年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悠闲惬意的样子,眼看着演讲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陈炎仿佛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其他班参赛选手都有三四位,只有一班,就报了赵年年一个人,所以如果到时没拿到奖项,那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大家肯定会说:堂堂年级最优秀的年级一班,原来都是一群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李刚因为这个事情,都找陈炎谈过好几次了。
每次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所以这段时间,陈炎都快把赵年年当祖宗伺候了。
周五,演讲比赛如期举行,学校大礼堂以往紧闭的棕黑色大门此时正敞开,正中间是巨大的舞台,旁边层层叠叠的深红帷幕,底下一排排暗红色的椅子,成梯形状,向四周展开。
富丽堂皇,庄重肃穆。
演讲比赛即将开始,底下的人都按照班级分类坐好,一眼望去,全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低头接耳,神色雀跃,与之相反的则是即将上台的选手们,一个个神色严肃,仿佛即将出征的战士。
台下,赵年年不慌不忙的看着稿子,陈炎在一旁低眉顺眼的给她捶背捏肩,嘴里还不住的给她加油打气灌鸡汤,旁边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年年你今天这么美,上去一定艳压全场!”
“比的是脑子,又不是比脸”,赵年年神情淡淡的翻了页稿子。
“不怕,你才貌双全!”
“有眼光…”赵年年闻言赞赏的看了陈炎一眼,后者回以一个真挚的眼神。
季梵尘有些无语的听着两人对话,抬眸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赵年年一眼,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干净利落,圆圆的领口处还围绕着一圈蕾丝花边,添了几分甜美。
下身及膝浅蓝色百褶裙,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乌黑的长发不同以往的放了下来,柔顺的披在肩头,发尾蓬松微卷,中分的刘海下那双眼睛格外大,衬得脸愈发的小。
真是如陈炎所说,艳压全场,才貌双全。
比赛即将开始,选手们一个个上台,面容自信,侃侃而谈,充分调动了浑身细胞,在这短暂的时间中,表现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在赵年年即将上台的那一刻,陈炎激动地不能自已,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季梵尘无比冷静的脸,一如往常,待赵年年上台之后,陈炎才疑惑的问他:“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季梵尘垂眸翻了页手里的书,然后看向台上那人,语气淡然的开口:“我相信她”
赵年年在台上做完自我介绍之后,顿时掌声雷动,待平息之后,她才微笑的不急不缓说出自己此刻演讲的主题《读书的意义》
在众人瞩目下,她神色自然,面带微笑,手指交叉放在胸前,吐字清晰流畅,字正腔圆,如珠玉碰撞般清脆动听,丝毫不见怯色,赏心而悦目。
“我想每个人,都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我们生来,就要读书。”
“我想说的是,因为你生来,就是一张白纸,必须要有人来教会你,什么是正确的三观,那么就有人问了,那我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读书来获得正确的三观呢?”
“因为一本书,凝聚了别人一生的智慧与经验,而你短短几个小时就可以得到,为什么不读呢?”
“曾经有个伟大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说过这么一段话,让我无比受教,一度成为我的座右铭,今天,我想把这段话分享给你们。”
她说:“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
“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
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
成就感和尊严,带给你快乐。”
说完这里,赵年年停顿了片刻,底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比起她之前的自我介绍,更为经久不息。
然后,赵年年环顾底下一圈,微微一笑,侧头略微俏皮的开口:“毕竟,如果有一天看到美丽的夕阳余晖,我希望大家的第一个反应是:落霞与孤鹜起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不是:“卧槽!这可真好看!”
话音刚落,底下顿时哄堂大笑,就连第一排坐着满脸的严肃校领导们,都忍不住莞尔。
此刻,众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在台上那个女孩身上,她笑容明艳,落落大方,原本就十分漂亮的面孔此刻平添了几分动人,浑身仿佛在发光。
赵年年一下台,就看到陈炎激动地迎了过来,张开双手欲给她一个拥抱,被身后的季梵尘毫不留情的一把拉开了,陈炎顿时回头怒视他,季梵尘迎着他的视线不为所动。
赵年年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含笑看着两人问道。
“站在前面看的清楚一点”,季梵尘回答,目光多了几分柔和,一旁的陈炎顿时扑了过来,拽着赵年年的衣袖激动的开口:“年年!你真的太棒了,刚刚在台上的那个样子,啧啧啧…”
“简直李刚附身!”
“你滚!”
赵年年怒视他。
“没有,我开玩笑的”,陈炎收起那副夸张的表情一脸正色道:“年年,你真的让我开始崇拜你了。”
“我以为你从一开始就在崇拜我呢。”
“……不要脸。”
几人说说笑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赵年年当时抽取的顺序比较靠后,所以接下来几个人演讲过后,就到了评委打分环节。
这个评委,当然是第一排坐着的老师们了。
赵年年觉得自己肯定十拿九稳,这可是得知评委人选中后,她特地挑选的演讲题材,肯定能讨底下众多老师的欢心。
当然,演讲的也十分精彩。
最后宣布名次,赵年年不出意外的拿到了第一名,全班起身欢呼,就连李刚向来严肃的脸上,都绽放出几缕笑意,面色无比柔和。
领完奖,发表完获奖感言,赵年年迎着众人的视线一步步骄矜的走下台,面上却是不卑不亢,抱着奖杯的模样,像个小公主。
下午班会,李刚出人意料的狠狠夸奖了赵年年一番,之前骂的有多重,现在夸得就有多狠。
“我们赵年年同学很不错啊,这次演讲比赛彻底出乎了我的意料,优秀!”
李刚在台上比了个赞,然后伸出手指点像台下那些学生,骂道:“再看看你们,到了为班级争光的时候,一个个缩头缩脑,只想着独善其身!”
“要不是她,我们班这次不知道会被其它老师说成什么样子!”
“以后要多向赵年年学习学习知道吗!”
众人被骂的哑口无言,像只鸵鸟般缩在位置上,心里有些不满,但一想到上午赵年年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模样,瞬间就心服口服。
放学,赵年年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今天周五,住了一个月宿舍的学生们,都如同脱笼的小鸟,叽叽喳喳,无比雀跃,在李刚宣布放学之后,教室瞬间空了一大半。
赵年年和季梵尘陈炎三人结伴而行,一同前往校门公交站等车。
一路上,陈炎都在眉飞色舞的说着李刚今天的反常。
“年年你不知道,散场的时候我听到高一几个班主任在那聊天,说他们班这次有些参赛了三四个人,都没拿到名次,我们班就上了一个,还一举夺冠。”
“还说不愧是年级一班,学生综合素质就是好。”
“可把李刚乐的啊,合不拢嘴了。”
陈炎手脚并用,活灵活现的演示了一遍几人对话,看的赵年年是心情大好,得意地拍拍他的肩说道:“那是,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对对对,你是不一样的烟火”,陈炎闻言笑的不能自已,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像哄着某种小动物。
季梵尘一把拿掉他的手,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沉声开口:“请自重。”
陈炎抓狂:“我怎么不自重了!”
“毛手毛脚”,季梵尘淡淡的吐出一句。
陈炎瞪着眼睛气的无话可说。
几人笑笑闹闹走到了站台,陈炎等的那班车很快就来了,和他告别之后,赵年年的那班车也马上到了,她对季梵尘摆了摆手,飞快的跳上了车。
放学高峰期,以往宽敞的车厢此时无比拥挤,人头攒动,赵年年在其中艰难的移动着身子,小心翼翼避开各种陌生的温热身躯。
忽然车子急刹车,车里的人都瞬间往前倾,赵年年已不可避免的往后倒,蓦地,身旁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身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
赵年年诧异回头,果不其然,身后是季梵尘那张冰雪精致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
!”
她惊讶的问道。
季梵尘抿了抿嘴角,眸光闪了闪,然后,他一脸平淡的开口:“小姑叫我去她家吃饭。”
“啊…”赵年年张张嘴,随后皱眉:“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没问。”
“……”
司机怒骂了一声,然后车子继续前进,赵年年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前站稳,身旁却突然没有了挤来挤去的人潮,她回头,才发现季梵尘的手臂横在她身后,阻挡着那些温热的陌生躯体,为她圈出了一块清净之地。
季梵尘比她高了一个头,站在赵年年身后,一仰首,头顶就能碰触到他的下巴,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洒在她的头顶,鼻尖隐约嗅到了柠檬的清香。
在这各种味道混杂的车里,无异于一股清流。
简直男友力max。
赵年年觉得自己此刻心底有些异样。
窗外的风景飞快变化,以往短暂的路程此刻感觉无比漫长,气氛莫名有些滞怠,想了想,赵年年拿出随身听,插上耳机,朝季梵尘示意,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惊愕的呆了片刻,然后朝她微微的低下了头。
赵年年愣了一下,把手里的耳机塞进了他耳中。
期间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耳廓,然后白玉似的耳尖以肉眼课间的速度,染上了一片嫣红。
赵年年:“……”
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时,气氛才正常几分,两人仿佛十分专注的看着窗外风景,静静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歌声,时间过去飞快。
车子到站后,赵年年收起耳机,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并肩往小区的方向走去,无话,沉默的走着,片刻,季梵尘的声音响起。
“你…回家之后做什么?”
这句话,非常像是在没话找话,赵年年闻言有些无语,但还是略为认真的回答:“吃饭,看书。”
“哦”,他应了一声,赵年年以为这就是结束,谁知他接着来了一句:“我也是呢。”
“呵呵…”赵年年干笑两声,然后开口:“那好巧呢。”
好冷。
“你明天去哪?”
季梵尘接着问道。
“恩…上午在家,下午去图书馆刷题看书”,赵年年乖乖的回答。
“哦,那明天叫上我。”
?
?
“你不是过来吃饭的吗?
!”
她瞪大了眼睛。
“顺便住一晚。”
“……”
两人无言的走到家,在门口相互告别,然后各自转身。
赵年年打开门换鞋放好书包,就立刻钻进了房间,刷完几张试卷之后,方才心间的异样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李青已经做好了饭,正往外端着菜,赵年年放下笔,起身走了出去。
暖黄灯光,一家人笑闹,家常便饭,还有最爱的玉米炖排骨。
简单生活,幸福人生。
翌日,晴,无云。
赵年年早上八点的时候就自然醒了,睁开眼,窗外阳台是一片明朗,鸟嘀声清脆悦耳,艳阳明媚舒适,她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欢快的撒腿起床。
她走出门,一边往脸上抹粉色的儿童霜,一边看着厨房的动静。
李青正在下饺子。
香菇韭菜香飘在整个客厅,顿时就勾起了赵年年胃里的馋虫,她三做两下把脸上的霜抹匀,一把扑过去抱住李青的腰,在她肩上不停的蹭着。
“妈…太爱你了!~”
“起开,一大早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李青毫不留情的一把扯开了她。
赵年年习以为常的撒开手,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白胖胖的饺子吹了吹,往嘴里塞着,一边咀嚼一边发出满足的喟叹:“太好吃了!!”
“赶紧去叫你爸起床吃饭!”
“好嘞,得令!”
清晨,明媚的初阳洒在地板上,斜斜的几缕金色映在洁白餐桌上,生机勃勃,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赵元端着盘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李青拍了他一巴掌,赵元顿时扯着嚎叫一声,赵年年忍不住莞尔。
吃完早餐,洗碗,站着消了会食,赵年年照常躺在阳台的吊篮椅上看书,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舒适,不知过了多久,脑袋有些昏沉,四肢乏力,赵年年强打着精神看了会书,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前世现在,她都有个毛病,就是发饭晕。
只要吃饱饭,必定要犯困。
这次感觉睡得格外好,无人打扰,待醒来时,太阳已经移到了另外一边,阳台无比阴凉,赵年年嘤咛一声,蹬了瞪腿伸了个懒腰,踩着底下的棉拖鞋起身。
进屋看了眼墙上的挂表,已经下午两点了,她神色恹恹的去洗漱,出来之后瞬间无比清醒,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素色纯棉长裙,动作迅速的换上出门了。
走到隔壁,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季阿姨,赵年年露出一个微笑,态度无比乖巧:“季阿姨,请问季梵尘在家吗?
昨天我们约好下午去图书馆的。”
她闻言顿时笑的无比开怀,打开门把赵年年拉了进来,亲热的不得了,嘴里不住的说着:“在在在,来来,先坐坐,阿姨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您太客气了”,赵年年连连摆手,一抬眼就看到了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季梵尘,她立刻朝他使了个眼色。
“小姑,等下晚了占不到位,我们先走了”,季梵尘说完,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迈开腿走了过来,赵年年如蒙大赦,正抓着她手的季阿姨闻言露出了一个失望的神情。
然后几人寒暄两句,准备出门,季梵尘蹲在玄关处穿鞋,赵年年在门外等着,季婉意味不明的勾起了嘴角,俯身悄声在他耳边说道:“昨天突然要来我家睡就是这个原因…”
“不是”,季梵尘头也不回的否认,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听不出一丝异样。
若不是他今早的异常,季婉还真的信了,她闻言嗤笑一声,胸有成竹的开口:“那是谁一大早就爬起来在房间坐立不安,左顾右盼的。”
“小姑!”
季梵尘侧头恼怒的轻呵了一声,三做两下系好鞋带,紧张的看了眼门外站着的赵年年,然后面色薄红的跑了出去。
季婉在后头笑的乐不可支,双眼发亮的去给她家嫂子打电话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家这个像来清冷自持老成的侄子,出现如此生动的表情。
情窦初开的男孩啊。
两人走出小区门口,赵年年侧头,季梵尘还是那副面色微红的模样,一起等公交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还好?”
“我很好啊!”
季梵尘闻言立刻侧头扬声回答,目光闪烁,神色慌张,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噢”,赵年年应了一句,看到他那个样子,不敢再开口。
直到公交车来了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今天周末,学生都放假了,车上空荡荡的一片,赵年年率先迈开腿上车,走到中间一排靠窗位置坐下,季梵尘默默跟在身后,坐到她旁边。
赵年年托腮看着窗外快速变化的风景,一如既往的开始放空。
季梵尘看着身旁赵年年漂亮的侧脸,心跳开始加速。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看着窗外的风景,看风景的人,看着窗前的你。
季梵尘没有说谎,周末的图书馆,人确实很多,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位置,赵年年还完上周借的书,又很快搜刮了一堆,放在桌上,仿佛一座小山。
季梵尘扫了一眼,都是一些他听都没听过的书,其中还夹杂着纯英文的国外书籍,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你都能看完吗?”
“当然”,赵年年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抽出其中一本,津津有味的看着,目光专注,侧颜恬静,季梵尘默默地收回视线,翻看着手里的书。
看完手里那本书时,赵年年怔怔的发了会呆,仿佛在回味,又像在思考,眼中无比惆怅,季梵尘忍不住用胳膊撞了撞她,轻声关切道:“怎么了?”
“唔…”赵年年低低的发出一声喟叹,然后伸出双手懒懒的趴在桌上,神色迷茫的看着前方,声音浅浅的开口:“小王子说: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她负责,永远的负责。”
赵年年说完,侧过头来,目光清澈的看着季梵尘,从他这个角度俯身,恰好看到她挺直的鼻梁和像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扑闪,乖巧的不像话。
须臾,她声音低低的响起:“所以,季梵尘…”
“在你还没有想好怎么负责时,千万,不要轻易地去驯服什么。”
她的声音清浅,娇软,但听在季梵尘的耳中,却仿佛重于千斤,就像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又悄悄地藏了起来,却在心间埋下了一颗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他的目光,移到赵年年手中的书本上,封面画着一个卡通小男孩,站在一颗小小的星球上,他的面前,是一朵漂亮娇美的玫瑰。
上面有一串硕大的英文字母,翻译过来,恰好是小王子。
赵年年说完那句话,就拿出了书包里的试卷,开始埋头刷题,仿佛自己刚才只是随口说了句无心话,只余季梵尘,久久不能回神,目光泛起一阵涟漪,又逐渐归于平静。
他抬手,拿起赵年年放在一旁的书,低眉敛目,认真专注的看着。
夕阳西沉时,图书馆慢慢变空,人逐渐变少,赵年年刷完两张试卷,终于从中抬起了头,环顾四周一圈,揉了揉脖子,然后目光定格在季梵尘身上。
他背脊挺的笔直,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书页一角,橘红色的夕阳从窗户中透了进来,恰好打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原本就白皙如玉的脸庞此刻熠熠生辉。
赵年年的眼睛还有些酸涩,她伸手揉了揉,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气,再看季梵尘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仿佛是在雾里看花。
愈发动人。
她缓缓地笑了。
都说好看不能当饭吃,但美好的事物,总让人心情愉悦。
从图书馆出来时,天边还留有一抹余晖,橘红色的晚霞无比瑰丽,两人走到公交站台等车,不多时,就看到了回家的那一班,赵年年抱着书,和季梵尘告别。
上车,投完币,车门还未关,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赵年年回头,季梵尘身姿笔直的站在原地,目光深深的盯着她,黑漆漆的仿佛两个小黑洞。
四目相对,他说:“可是小王子也说过:生活中总有些东西会让你一见钟情。”
话音刚落,面前的车门啪的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人和声音,车子呼啸而走,呆立在门口的赵年年瞬间不稳,在原地摇晃一下,然后猛地清醒过来,在边上的那个位置上坐下,脑中却是杂乱无章。
周日一整天,赵年年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舒适熟悉的空间,能抹平任何心尖上的不安与焦躁。
翌日,去学校的时候,赵年年接受了众多瞩目,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中的时候,各种打量,羡慕,嫉妒,仿佛是要扒开你的衣裳,看看底下藏着什么样的东西。
怀璧其罪,切勿锋芒太露。
上楼,走到门口,原本自习课都是顾自看书的教室,此刻无比喧嚣,闹哄哄的,不知在说什么,待赵年年一进去,瞬间安静如鸡,众多目光如同探明灯一般集结在她身上,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赵年年淡定的走到自己位置上,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这点小动静,她还是没有放在眼里的。
季梵尘一如既往的比她早来。
见她落座,眉头挑了挑,示意桌上。
赵年年低头,目光诧异,她的位置,常年被书本堆积,一眼看过来,除了书还是书,方才还真没注意上面有张粉色信笺,旁边是散开的信封,看那样子,估计被很多人传阅过了。
呵呵。
枯燥繁重的课程突然出现点桃色绯闻,大家肯定是很激动,她能理解,但侵犯到个人隐私了,就有点过了。
赵年年扯唇一笑,抬手拈起那张薄薄的信纸,站起来,眼神锋利的扫过教室那些有意无意在看热闹的人,声音低沉,却无比响亮:“这个,是谁拆开的?”
自然无人回答。
众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要是普通的女孩子,估计早就羞愧尴尬的说不出话了,可赵年年,哪是一般的女孩子。
她环顾众人,笑的愈发欢快,声音多了一丝轻柔娇媚:“没人说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赵年年就立刻沉下脸色,俏丽的小脸阴云密布,仿佛大雨欲来之兆,令人莫名感到畏惧,她看向陈炎,声音坚决果断,还带着一丝狠意:“陈炎,跟我去保安处查监控。”
此话一出,就有人坐不住了,朝她嚷嚷着:“不用做的这么绝!”
其他人纷纷符合:“对啊!”
“就看了几眼而已…”
赵年年连连冷笑,就看了几眼而已?
你们可知道这几眼背后代表着什么?
!他人的隐私,对旁人最基本的尊重,还有作为一个人该有的道德。
这种行为,她绝对不能容忍。
别说什么年纪小不懂事,人之初,性本善,在这个最恰当的年纪,没人教会他们正确的三观,以后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些或许能慢慢察觉到当初的不对,有些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错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赵年年打量着那一张张天真单纯仿佛不谙世事的无辜面孔,讥讽道:“设想,如果现在,你们是我,会是怎么的心情,又会怎么去处理这样的事情呢?”
众人哑口无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回响在整个教室,站在众人目光中的女孩,面色坚毅,无所畏惧,仿佛浴火而来的战士,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最后,是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孩开口了,声音有些怯怯,他颤巍的举起手,面色却是一片坚定:“我早上来的时候,看到方蕾第一个拆开的。”
众人瞬间纷纷看向方蕾,她先前若无其事的坐在位置上,闻言,猛地抬起了头,面色涨红一片,嘴唇动了几下,却是哑口无言,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第三个,声音由也由最初的胆怯细弱慢慢变得坚定响亮,仿佛春日里的绿芽,秋日里的果实,破土而出的希望。
“我也看到了。”
“还有她一个宿舍的女孩子都在旁边窜怂着。”
“对,是这样子的。”
那几人顿时面如火烧,尬尴的坐在那里,想装作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赵年年微笑的走了过去,来到方蕾桌前,然后,当着全班人的面,面色严肃,一字一顿的开口。
“方蕾,仅此一次,要是你再敢惹我,必定让你身败名裂。”
“之前的各种挑衅也就算了,你小,我不跟你计较,但一个人,要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那她,更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我真替雷阿姨感到悲哀。”
字字诛心,句句伤人。
比身体暴力更可怕的,是语言,杀人不见血。
方蕾咬着唇,沉默不语,面色烧红,眼中已有水光点点,十几岁的女孩,第一次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鼻子骂,心里肯定难以接受,况且,还是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娇娇女。
赵年年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有没有醒悟,但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今天这件事情,受害者并不止她一个,还有那个给她写情书的男孩,一份单纯美好的小心思,以这种令人不齿的方式公布于众。
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
她不是包子,也非良善之人。
赵年年觉得自己对方蕾,已经够容忍了。
李刚进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赵年年名色凶狠的瞪着面前泫然欲泣的方蕾,后者双眼通红,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他立马双目瞪圆,爆呵一声:“赵年年!你又在做什么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