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远了,沈芸才压下心底的不满,却是狐疑道:“二姐姐,你觉得这顾千千,是真的不知道那是二皇子殿下吗?”
沈知说道:“这件事你问我,我也无从得知,若妹妹你真想知道,问本人岂不是更快。”
沈芸神情微微一僵,心下咬牙切齿。
若对方那么轻易就道出真相,她还需要在这背后问她吗。
这次出来不仅没从沈知那边看出任何破绽来,反而还亲眼目睹那么二皇子和顾千千气氛暧昧的场景,沈芸越想越是气结,
回到屋子里后,便是将东西一阵好摔。
小柔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边,生怕自己被殃及了进去。
等到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沈芸胸腔里的恶气这才长出了一口,坐到桌边拧眉思索了起来。
这李大根就像她心头刺一般扎在那,一日不除,便后患无穷。
她虽然猜测对方的失踪跟沈知脱不了干系,却苦于毫无证据,更何况今日一番试探下来,对方的表现滴水不漏,越发叫她
难以确定。
可若李大根的失踪真的是沈知做的,她又是哪来的那么大本领,能叫一个嫌犯从官衙里消失,还一点口风都没漏出来,叫
她无迹可寻。
沈芸越想越是头疼,若李大根当真落在沈知手里,沈知必然是在私底下谋划着对付她,而她谋划的事,很有可能便会让她
陷于十分不利的境地,甚至可能会让她万劫不复。
思及此,沈芸猛地揪紧手中帕子,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若真是这样,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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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安定王府
灰翎穿过长廊,停在了书房前。
他敲了敲门,恭声道:“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屋子里传来声音:“进来。”
他顿了顿,推门走了进去。
“啪!”的一声,纤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挟着白子落在棋盘上,萧郅收回手,问道:“什么事?”
窗外明亮的光线落在他俊美无铸的五官上,映着那双淡漠剔透的眸子,越发显出几分冷然来。
灰翎连忙收回视线,拱手禀告道:“属下派出去监视着顾姑娘的人方才回府禀告,说顾姑娘今日在集市上巧遇了二皇子殿下
,两人相谈甚欢。”
“萧腾?”萧郅冷眉微皱,“他怎么会在集市上?”
“属下不清楚,”灰翎说道,“但据眼报说,应该是巧合,二皇子殿下与顾姑娘说话时,用的是‘黄腾’这个假名。”
“巧合……”萧郅薄唇勾起讽刺的笑,“你信吗?”
灰翎不说话了。
他自然是不信的。
且不说那集市上来来往往多少人,光带着丫鬟和侍卫走在集市上的小姐和少爷们便也有不少数,怎的偏偏而皇子的殿下便
是今天出宫来游玩,又恰好顾姑娘出现在那,而那么多人中,又那么恰巧的两人说上了话。
跟在主子身边,见过太多的阴谋,他自然不可能天真的认为这些都是巧合。
“主子曾经说过,有些巧合,说到底都是必然,”灰翎说道,“属下也是这般认为的。”
萧郅敛目,淡淡道:“看来熬了这么久,心已经大了。”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灰翎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却分辨不出这句话指的是谁,只好放弃,转而询问道:“那这顾姑娘,属下是否要……”
二皇子殿下身为皇胄子弟,他自然不敢动也动不得,但是顾千千就不一样了,本就是仗着主子的名声和纵容才能在京城里
活的这般舒服肆意,倘若对方不满现状还敢做出对主子不利的事,他必然不会放过。
萧郅说道:“暂时不用,盯紧她,一有动静就跟我汇报。”
“是。”灰翎恭敬的应了声,领命退了下去。
萧郅目光重新落回棋盘之上,黑子与白字厮杀正酣,一时半会儿谁都看不出胜势。
同一颗棋子,在不同的人手里,有不同的用处。
顾千千这步棋,他跟萧腾,谁会让这步棋成为利刃?
萧郅抬手落下黑子,笑容深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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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桐院
沈知换了一身衣裳,躺进美人椅里,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舒缓了一点。
“小姐,您先用杯茶。”入画在一旁贴心的准备好了茶水,小心翼翼的端到了她的手边。
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顺着食道而下,将整个身子都熨帖的热乎了起来,困意便慢慢涌了上来。
好在沈知还记得有正事没做,清醒了下心神问道:“怎么样,屋子里看过了吗?”
“看过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入画说道。
她将外间翻了个底朝天,连里间也没有放过,倒确实没发现有多出什么可疑的东西。
三小姐难道真的只是在外间翻看了小姐的几本书而已?
“书也都全部检查过了?”沈知问。
入画连忙说道:“都检查过了。”
沈知唔了一声,沉思起来。
看样子沈芸确实聪明很多,知道自己对她有戒心,所以也没有这般明目张胆趁着她在里间换衣裳的空档做些什么手脚。
只是现在不做手脚,不代表以后也会这般安分。如今没了李大根的消息,她必然已经开始急了,之后会做出什么事,也都
无法预料。
沈知定了定心神,道:“以后不要随意让人进院子,你和入琴也都要注意一点,如果有可疑的人,第一时间就跟我说,切记
不要打草惊蛇。”
入画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吧,奴婢知道。”
将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好了,沈知也感到有些累了,闭上眼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小憩一会儿。”
入画见她眉眼间涌上倦意,连忙应了一声,对入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没了其他人的气息,沈知才慢慢睁开眼,视线落在空中虚无的一点上。
熏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房间里是鲜有的静谧,沈知的心似乎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等沈府的事全部结束了,她便带着入画和入琴离开京城,找一个偏僻但宁静的地方安定下来吧,到时候她还可以给两人找
个如意夫君。
这样的念头升上心间,便怎么也止不住。
沈知又想了一会儿,眉宇间不禁便放松了起来,不多会儿便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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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芙蕖院
沈芸思来想去,想到的几个方法都觉得颇有风险,若是稍有不慎,反而是送把柄给沈知。
每想到一个法子都被否定,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焦躁起来,眉宇间的心烦之意也越来越浓。
她的贴身婢女小柔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心情不好就拿她出气。
沈芸看到她这样,却是越发愤怒,猛地拿起手边一个茶盏狠狠砸了过去,狠道:“你躲在那做什么,给我滚过来!”
“砰!”的一声,茶盏碎裂在小柔耳边,炸成了一滩碎片,其中一片锋利的碎片猝不及防的砸到了小柔的脸上,割开了一道
血口子。
小柔只感觉到脸上一痛,再用手一摸,却是摸到了一手湿润黏腻。
“血……血!血!”她恐惧的瞪大眼,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沈芸看了她半边破相的脸,鲜红的血却是刺的她眼睛生疼,胸腔间的怒气越发暴虐:“你若再不滚过来,一会儿割的就是你
脖子!”
小柔浑身一颤,小脸煞白,连忙跪爬到她身边,颤着嗓子道:“小姐……”
“你说说,你觉得眼下应该怎么做?”沈芸俯视着她。
几乎是瞬间,小柔便想起不久前自家小姐说的若是李大根的事解决不了,她的小命也别想要了的话。
她白着脸,不甚灵光的脑子拼命的想着办法,却是猛地灵光一闪,殷切道:“小姐,您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吧,夫人那么聪明
,一定有办法帮您的。”
沈芸眸子微微眯着看她,直看的她背后冷汗直冒,才移开了视线,若有所思。
知道自己这是逃过了一劫,小柔瞬间瘫软在了地上,背后冷汗淋漓。
沈芸却没有了管她的心思。
小柔这个办法虽然笨,但眼下看来确实是个可行的法子。
毕竟娘亲以后也得依靠她的婚事取得利益,必然不会放着她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