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么严重?
荣氏骇了一跳,差点没失声叫出来。
到底是向来深沉的心机叫她在一瞬间强压住了失态,蹙眉作忧虑状:“怎么会有这种事,妾身竟不知道,可老爷明鉴,这段
时日妾身都忙着打理府中事务,恨不得一刻钟分作两刻钟用,如何会去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沈贺原本也没太怀疑她,目光看向站在下首的沈芸:“你呢,这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沈芸连忙跪下道:“爹爹明鉴,女儿这段时日一直安静的呆在府里,对外面的事并不是很清楚,且眼下这等关键时候,女儿
又怎么会会不知好歹的在这个时候惹事生非。”
说着,她袖子下的手却是忍不住捏紧,指背泛了白。
两人都说的如此笃定,沈贺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开始在听到外面有着这些流言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后院里的人不甘寂寞在那边动了一些不该动的心思,可眼下,可眼下
几番盘问,他却也相信了几分这些说辞。
原本芸儿就已经能靠帝凰命格在京城里出一番风头,确实不必再用这些吃力不讨好的计策才是。
只是若不是芸儿,那又是谁在跟他们沈府过不去?
荣氏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沈贺的神色,猜测道:“会不会就只是一些市井粗鄙之人在说些闲言碎语时无意间将这些传闻传出
来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
沈贺心头烦躁,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戾气,索性挥了挥手道:“这事我会查清楚的,你们先下去吧。”
荣氏和沈芸见状,都识趣的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出了前厅,两人一路无言,直到离前厅远了,荣氏才问道:“芸儿,你老实与我说,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沈芸蹙了蹙眉:“娘,您也怀疑女儿?”
荣氏不说话,沈芸气道:“娘让女儿不要去找沈知的麻烦,女儿这段时间都忍了没再去招惹对方,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
多生枝节。”
荣氏细眉紧锁。
确实,芸儿虽然总是与沈知不对付,但也向来是个有心思的,万不会在这个时候泛糊涂才是。
那到底是谁?
回了芙蕖院,沈芸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阴晴了下来。
“小姐,”一旁的晴空欲言又止的看她,“若是老爷查出来了怎么办?”
“怕什么,查出来又如何,与我何干。”沈芸冷笑一声,话虽说的这么硬,但眉宇间却仍是笼罩着一团乌云。
她也没说谎,这事确实不是她做的。若真要说起的话,她也不过只是隐瞒了一部分真实而已。
早在前两天,她便对这个关于诗茶会的流言有所耳闻,只是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又思及诗茶会上确实被那崔雅生生压
过了一个头,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故而想着借此让对方吃点苦头罢了。
谁知道这两日流言越传越烈,竟闹到这般地步,还让爹爹也大动肝火。
想了想,她皱眉问道:“你还没查出来这些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晴空摇了摇头,沈芸道:“接着去查。”
前厅这边的动静瞒不过多少人,不一会儿,府里便有好些个消息灵通的知道了前厅里发生的事情。
沈府一处角落里,几个丫鬟婆子扎作一团窃窃私语着,小声八卦着从前堂那边打听来的消息。
“你们说,这事会是谁做的啊?”一个丫鬟一脸八卦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老爷发了一通火,正在让人查呢。”有人说道。
“哎,周婆子,你不是消息很灵通吗,你也不知道?”有人看向坐在一边磕着瓜子一脸淡然的婆子。
周婆子稳稳道:“主子的事,我怎么知道,这事是里面做的还是外面做的都说不清,你问我我问谁去。”
“倒也是。”
“连老爷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下人就更不清楚了。”
“……”
周婆子听着她们在那边絮絮叨叨,不着痕迹的看向一个方向,给那边站着的一个丫鬟递了个眼神。
那丫鬟受到她眼神的示意,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正巧有人随口说道:“外面我是不清楚,这府里面要查起来还不方便,多盯着这几日谁出去过不就知道了呗。”
跟周婆子眼神往来过的那个丫鬟闻言,顿时插嘴了进去,轻呵一声道:“你说的可真轻巧,府里这几日进进出出的下人这么
多,你还能有火眼金睛,看出谁给外面递消息了不成。”
那人一噎,不服气道:“这更简单了,既然往外递消息了,自然要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不是,只看看这段时间谁出去的最
频繁不就成了。”
拿话堵她的丫鬟顿时就道:“便是你这么说,府里今日进出频繁的下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便说那管家,抑或是管理马棚的马
夫,还有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三小姐那新换的丫鬟晴空,都有几分嫌疑了?”
原先那人闻言,气的脸都涨了些红。
她看这人就是故意跟她作对差不多,管家平日里就进出频繁,府里大小一应事务都是对方在接手,也算?还有那马夫,天
天要管理马棚,进出更是顺当,也能拿来举例子?夫人掌管着府里的中馈,这几日还招待了不少布行的老板来商谈签订契子,
身边的大丫鬟代为做事不是很正常吗,也能扯进来?
还有那三小姐,三小姐……
丫鬟猛然一梗。
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出去频繁是为了什么,她还真找不出理由来。
其他八卦的几人像是也回过味来,顿时也不说话了,一股难言的安静氛围慢慢弥散开来,只剩周婆子利索的磕着瓜子的声
音。
周婆子眼睛四下斜了斜,将几人变化多端的神色都看在了眼底,瓜子磕的飞起,眼里却闪过一道看热闹的神色。
也不知道是谁打破了寂静,干笑一声道:“不要在这边瞎猜测了,都只是些瞎猜测的事,更何况,眼下还不知道流言到底是
从里面还是外面传出去的呢,若我们在这边瞎编排,让主子们知道了,必然少不得我们一顿罪受的。”
另一个丫鬟也眼神闪烁道:“是这个理,都不要说了,散了吧。”
几人都默契的略过这个话题不再提,各自芒各自的去了。
只是这怀疑的种子种下,便已经在阴暗的角落里慢慢发起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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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婆子偷鸡摸狗般的找到落桐院那边去,还未靠近,便叫入琴挡在了外面。
半柱香后,入琴才回来。
沈知问道:“怎么样了?”
入琴说道:“周婆子说已经办妥了,奴婢给了几两碎银便将她打发走了。”
入画正走进来要将屋子里的熏香炉拿出去换个新的,闻言便问道:“这办法有用吗?”
不过几个丫鬟而已,便是真的起了怀疑,在背后偷偷编排三小姐,还能翻出什么大动静不成。
沈知却是笑:“府了自然是翻不了什么大风浪来,但府外呢?”
对上入画恍然的神色,沈知的笑意更加深了。
她需要的不是大动静,而是一个锲机,一个让沈芸自投罗网引火上身的锲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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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沈贺在查流言的源头,因而整个沈府这几日都乌烟瘴气,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多言,平
日里也都只埋头做事,不再作妖。
流言源头一时间没查到,但府里的环境倒是一下子好了很多。
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主子们的霉头。
沈芸倒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这事本就不是她做的,虽说她多少隐瞒了一些,但说到底罪魁祸首又不是她,届时查出是谁
是幕后黑手,对方自然会吸引走全部注意力,谁还会回头找她的麻烦不成。
因而两天时间里,她没太关注外面的事。
且因着这两日府里气氛不大好,爹爹每次回来都是黑着脸的,娘亲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她也不想出去触霉头,索性就呆在
屋子里不出去了,准备安静个几天。
哪成想,她倒是不想出去触霉头,霉头却触上她了。
这天,她正靠在美人椅上无聊的翻着一本晴空前几日帮她买的闲书,还没翻个几页,晴空便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屋里,鼻尖
额角都沁了汗,可见有多急。
“怎么了?”沈芸皱眉看她,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