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北,匡北… 想到这个名字呼吸都是痛的。 许安随尽力平复, 明日就是母亲三周年祭了,该面对的,逃避再久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许安随一整晚都没睡, 她拼了命的压抑着自己即将溃不成军的悲伤, 但凡一有点苗头她就死死的将那份思念掐灭。 这一晚就好比经历了无数次的撕裂重塑,再撕裂,再重塑, 直至天边开始泛白,她才深深叹了口气挪了挪身体。 幻儿醒来便一顿好骂,骂冷师姐疯子,歹毒,是个不知好歹的冷血动物。 “去吧,弄点粥来。”许安随淡淡道。 人在饿的时候总会想些不好的事情, 吃饱肚子五脏肺腑才会消停, 不至于闹得她失了控,将这几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 “嗯!” 幻儿重重的答应。 她还担心许安随会像夫人刚走的那会儿悲伤过度茶饭不思。 她那时候憔悴得不像个人,全身上下只剩下骨头,整日靠在窗下抱着双膝坐着发呆。 顾燕礼,顾心兰,还有那些小妾,一个个的来,来了走,走了来, 来找麻烦,找她要钱,找她撒气,故意抱着孩子来示威。 以往常的性子许安随定要打得她们片甲不留的, 可那时她眼底空洞得很,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好像只是无意间落在这院子里的一片树叶,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幻儿又抹了泪, 她既主动要吃的就说明没事,姑娘好好的,幻儿就高兴。 过不多时幻儿端着清粥小菜进来。 她气鼓鼓的嘴噘成包子。 “怎么了?”许安随边吃边问。 幻儿一屁股委屈坐下,指着外面破口大骂。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姑爷,丈母娘大祭他却称病不去。 还国公府呢, 当初咱们家老侯爷真是看走了眼,这样的人家放在市井都少见, 简直龌龊无耻,不要脸。” 意识到说错话了,幻儿真恨自己嘴比脑子快。 许安随噗嗤一声笑了, 她弹了幻儿脑门儿,无所谓的说, “不去正好。 母亲不喜他,免得母亲见了烦。” 许安随喝了口粥补充道, “你还真把他当姑爷看待了? 我可一直都把他当只癞蛤蟆的。” 见姑娘并未介意,幻儿也跟着笑了。 三年了,前面大小几祭许安随都没去。 她不敢去,只要她不去,母亲就好似没离开,她真的用了好久好久才逼着自己认清父母兄长都离开的事实,她发誓今日不要哭,说什么都不哭。 幻儿套了马车,一应祭品全都搬上了马车。 许安随出嫁之时镇北侯夫人将侯府最得力的杨嬷嬷和刘总管派给了许安随。 只是过不多时镇北侯夫人去世了,家中还有侄儿和五嫂, 许安随破碎到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只能让杨嬷嬷和刘总管回去侯府。 其他人她不放心,这两位是镇北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 只有将侄子和五嫂嫂由他们二位照顾,许安随才放心。 临出门时顾老夫人由姚姨娘搀扶着送到了门口。 顾老夫人派人将自己的一份心意也搬上了马车,姚姨娘则也摆出了婆母的姿态命人填了些红烛金箔纸之类的祭奠用品。 “去吧,替我们告慰你的母亲。 本应该到场的,只是我们这身子着实不爽利,去了也徒增伤悲。” 许安随遮着面纱轻松屈膝行了一礼。 她刚上马车,只见挂有合欢公主府牌帆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庆国公府门前。 许安随透过竹窗缝隙看过去, 合欢公主被两个仕女搀扶着走出了马车。 马夫连忙跪在脚踏板处, 明明有踏车凳她不走,非要踩着人的背才肯下来。 接下来是一阵演技极其夸张的寒暄。 姚姨娘方才还说身子不爽,眼下却声音洪亮到整条街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合欢是谁啊,那可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皇后的嫡女,胜国的五公主。 顾心兰仰慕荣亲王楚昱恒这么久了,而荣亲王虽然生来养在温熙太妃身下,实则却是和当今圣上以及合欢公主一样同为先皇和皇后所生。 多少人都盼着能攀上这样的高枝,若合欢真能在顾心兰的婚事上帮衬一把,那日后顾心兰成了王妃,也就真真成了皇室中人了。 合欢公主根本没把姚姨娘的谄媚放在眼里。 她面若冷器的看着许安随马车离开的背影,脸上一抹阴郁的笑实在可怖。 “走了?” 合欢公主趾高气昂的问。 姚姨娘才意识到公主是在问许安随。 她连忙上前打着手势一副轻蔑瞧不起的神情道, “啊,那个丑八怪啊,今日是她母亲祭日,拜祭去了。” “呵!”合欢公主阴笑, “三年了,才去拜这么一次。 她家人都死绝了光祭拜有什么用。” 姚姨娘连忙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