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大人,你快去外面…” 衙役喘着粗气,结结巴巴的说着,脸上满是恐慌的表情。 府尹张端为城西黄记豆腐坊爆炸的事早就愁怀了,如今民怨鼎沸,上面压力越来越大,真到了皇帝召见时,自己头上的乌沙怕是也不报了。 张端已经在公堂左右徘徊了多时,见衙役说又说不清,更是焦急。 “外面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衙役喘着粗气,看来跑了不短的路回来的。 “史候爷带着人往衙门来了”衙役一口气说完,惊恐的往衙门口看了一眼。 虽看不见人,却是能听见凌乱的马蹄声和铁甲摩擦的声音。 “快快快,出去出去…接去”张端神色大惊,紧张的结巴了起来。 只觉双腿疲软,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好像下一步就要摔倒一般。 “大人,你的帽子” “快拿来” 慌慌张张将帽子戴上,不等走出几步,史候爷一行浩浩荡荡就进了衙门。 “侯爷,您可得救救我啊,小人这脑袋怕是不保了,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叫他们可怎么活啊” 不知张端是故意还是真的腿软,见史候爷气势汹汹而来,这年过四十正是精壮年纪的府尹大人,竟跌跪了下去,拉着史候爷甲衣的一角痛哭流涕了起来。 显然史候爷完全没有想到张端会来这么一下。 本来是兴师问罪来的,这下怎么觉得他才是受害者,竟隐隐生出恻隐之心来。 只是手上谕旨在握,容不得半点含糊。 “张端,你可知罪” 史候爷一声虎吼,这张端直接吓的跌坐了下来,全身再无半点力气。 哭声也是微弱了起来,只是长长的喘着粗气。 “侯爷啊,下官实在冤枉啊,谁能想到城西一个豆腐坊里竟藏着一个私铸火药的作坊,您说它早不炸晚不炸,下官下月就要去吏部任职了,它偏偏这月就炸了,下官命苦啊” 史候爷扶了一把张端,严肃道:“你命苦?张端啊张端,当初我怎么给你说的,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是你自找的” “起来说话,京都父母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说着史候爷身后两名着甲兵士将张端托了起来,像是扶着一堆烂泥。 进了衙门大堂,史候爷坐在案后,将圣旨放在案上。 “侯爷,该怎么办啊,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张端似是恢复了几分力气,垂着头说道。 “如今之计得尽快压下民愤,恢复京都衙门在百姓心中的威信才是正经,你竟还想着去吏部任职,先保住脑袋再说” 张端一听这话,心中松了口气,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窝囊样。 “下官任凭侯爷调遣” 这时候不表忠心,还要放到什么时候。 谁又会拒绝一条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狗呢。 果然,史候爷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当前虽事态紧急,但也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难就难在对赵文振的处置上。 “现在将赵文振推出来,说他就是在城西私造火药,引起爆炸的罪魁祸首,一时定会引起社会舆论,赵文振将火药带到这个世界,他能私造火药,在逻辑上是最容易接受的。 再做点证据,不是不可以。 可王定六现在像只疯狗一样到处咬,这几日刑部皇宫不知道跑了多少趟,老夫不得不将赵文振在现场的事向陛下呈说,只是难定他的罪啊” 史候爷叹了口气,要不是王定六,他是主动的一方,现在到有些束手束脚的。 史候爷泛起一股悔意,早知道当初就连王定六一起抓了。 “侯爷,现在要不要”张端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 “你是猪吗?” 史候爷拍着桌子道,这时候杀了王定六,无疑是将矛头引向自己。 这几日王定六跳腾的挺欢实,一下不见了踪影,肯定会引起关注。 “侯爷,容下官说完” 史候爷没说话,但脸上的怒气消了消。 “王定六现在是有点烫手,当初运河岸边没有抓的也就他一个了,如果他不在了,就没有人能够证明赵文振哪天到底是去干什么的,是捉拿私造火药的凶犯,还是去运火药不全由咱们说了算。 至于王定六的死会归咎到谁的身上,那就看做这事的是谁了” 说着张端走到史候爷跟前,耳语了几句。 史候爷脸上渐渐浮出笑意。 “主意倒是不错,这次可别弄砸了” 张端应承一声,算是让史候爷满意了。 “这次如果办好了,事情一过就去吏部吧” 史候爷说着走出京都衙门。 这根骨头是他扔给张端的,不过这时候还悬在梁上,看得见吃不着。 …… 侯府中四名精干的汉子立在史候爷面前,皆是一身精干的短装,面目刚毅,眼中精光毕露,身上气息凝实,算是二流高手中最强的那一层。 “影,宫里的那位就交给你了,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那姑娘身手不错,你未必是他的对手,暗中行动才是你的优势” 四人中最左面的那人应了一声,恍惚之间便消失了人影。 轻功了得。 “卫,王定六就交给你了,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剩下的三人中中间的那位应承一声,转身离去。 “庄,牢里的那位你就走一趟吧” 最右面的那位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出门而去。 “羽,虎儿这段时间就不要让他出门了吧,外面乱” …… 秋意渐浓,侯府中也不免平添萧瑟之色。 落完叶子的垂柳只剩下稀疏的枝条随风摆动像是一挂珠帘。塘里偶有莲花还在开着,满目枯黄中跳脱一色。 “羽叔,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要去勾栏听曲,待在这快闷死了” “请少侯爷不要为难我,这是侯爷的命令” “什么破命令,我不听,我就是要出去” 史玉虎一边撒着泼,一脚将亭子里的木凳踢下荷塘。 闹了一阵,见起不了任何效果,便安分了。 “好吧,羽叔,我不去了,我自己唱曲总成了吧” 说着推了一把挡在身前的男子,咿咿呀呀往自己戏房走去。 男子无奈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不知道侯爷对少侯爷是关心还是不关心。